丁猛愣了一下,看了面无表情的白简一眼,仰着头挪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是要脱鞋来按吗?可我还没洗澡,你不嫌弃吗?”
说实话,丁猛虽然人高马大,却并不是汗脚,不像很多雄性那样,一脱鞋便尤如放出生化武器一般威力巨大。
可是他这个人从小就挺讲究,总觉得不管是搓澡还是按摩这样的项目,请别人服务前,终归是要自己先洗得干净点才行。
“哪有那么多讲究,等你洗完了,血也流了半升了,快点脱吧,我不在乎这个!”
白简一边说一边‘摸索’着也坐到了沙发上,已经做势伸出了右手。
看着对方伸向自己的净白手掌,再听到对方语气平淡却很笃定的回答,不知为何,丁猛忽然感觉心口一荡,鼻子里的血好像瞬间又多流出两分。
人家按摩师都这么说了,自己还磨叽个屁!
三两下脱下皮鞋,甩去袜子,丁猛把两只脚架到白简身前的沙发上。
“我弄好了!”
白简在墨镜后看着那两只比自己大了好几号的脚掌,心里暗暗嘀咕。
这家伙,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杀猪的,从小吃的油水多,要不然怎么什么东西都长得这么大呢。
好在这人看着外表粗豪,倒是个很讲卫生的人。
一双脚干干净净,趾甲整齐,也没有很多男人常有的异味。
他心里想着这些,手上并未闲着,早就故意摸索着摸到了丁猛的脚。
中医有云,鼻子出血时,马上用拇指和食指捏脚后跟,左鼻孔出血捏右脚跟,右鼻孔出血捏左脚跟,即可止血。
此时丁猛两个鼻孔皆在流血,白简便一刻不停,捏完左脚又捏右脚,直到旁边的范平拍掌脆呼起来。
“好了好了,丁先生您的鼻血真的不流了!小白,还得是你,真是见血封喉…啊不对,真是手到病除啊!”
丁猛眼看着白简的手抓住自己的脚,轻轻放在他大腿上,再用手指摸到脚跟的穴位上,用力揉按。
按完左脚,又是右脚。
按摩师手指天然的微凉与他指尖渗出的热度形成了鲜明而独特的对比。
那种奇妙的触感,让他莫名想起在东北老家的时候,冬天室外冷到零下三十度,自己却在零上二十八度的室内吃冰棍,很有一种浑身毛孔舒适得冒泡的反差爽。
而在这舒爽的感觉之后,丁猛心底开始涌上一股既有些羞愧、又莫名兴奋的情绪。
羞愧的是,刚才发现流鼻血后,自己信口开河地对白简耍了一场臭无赖。
兴奋的是,他觉得似乎已经验证了昨天晚上困惑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在面对这个同性盲人按摩师的亲密接触时,真的会燃起一种奇妙的欲,望!
这个仿佛神来之笔般出现的按摩师,真的像对症的良药,入口或苦,却有回甘。
原来梦里的一切,也并不都是反的!
丁猛的鼻血,当然不是白简撞出来的。
这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就在方才,在白简摔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那种肌肤相接的触感,让丁猛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燃起了一团火。
与此同时,浑身的血液,像是埋藏在死火山底部多年的岩浆,忽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道牵引着,汩汩地从下向上奔涌、蒸腾,一直冲到了脑门上。
那种热血奔流着一起往脑袋上冲的感觉,真的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那劲道有多么激昂有力。
似乎连一秒钟都不到,丁猛便感觉自己的鼻子又酸又涨,像是被谁重重打了一拳。旋即,便有两道粘稠热辣的东西从鼻孔中喷了出来。
没错儿,他喷鼻血了。
因为和一个梦中出现过的男人搂抱在一起,触动了身体的阀门,喷血了。
而这种毛头小伙都少见的冲动,在自己这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身上出现,自是让他又躁又尬。
所以在情急之中,丁猛没有办法,只能顺水推舟说是被对方撞到了鼻子,也算是这当口最说得过去的解释了。
只不过,掩饰了自己,却冤枉了对方。
所以眼下,看着白简认真且毫不嫌弃地在自己的脚底按来按去,丁猛当真从心眼里感觉到有些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