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互侃着,满室都是笑声。
屋外
听到屋里传出的笑声,翟律的神色轻缓了不少。
纪乘风又犯嘴贱,“你现在不当陈咬精了?啧啧,没想到大魔头这么快就化身成绕指柔了。我听说,之前瑟瑟还跑去我妈那里,替你鸣冤叫不平,要代你受训来着?真的假的?”
翟律都懒得看这长舌男。
纪乘风兴奋地自弹自唱,“哽啧,还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看这样子,你这转业的事儿得推到明年了吧?”
纪乘风一下直起身,直盯着好友,“要不,英雄,你就直接转职当奶爸得了,休业两年。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如何?”
翟律想也没想,“不可能。”
纪乘风夸张叹气,“原来,老婆孩子热坑头也拉不回一头浪子心啊!”
翟律突地站起身,看着一脸贱兮兮的损友,“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耍嘴皮子?还是为了瑟瑟的情况?去你妈那里谈。”
伸手将人一提,就往郑医生办公室去,随其怎么抗议都无效。
暮色渐沉时,翟律回到了病房。
夕阳将整个窗户打成了金澄色,屋内的光影仿佛沁在一片柔软的水纱中,温柔地舔砥着躺在其中的小孕妇的脸儿。
她沉沉地睡着,打着轻轻的鼾声,神色恬静。但不时会颦住眉头,半晌又缓缓放松,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她手上还握着画笔,一点碳粉染在了被子上。面前架着的画儿,只画了一小半。
室内安详静谧,但翟律的心却经历着惊滔骇浪,剧烈冲击。
“她目前的身体情况,表面看着还行,但渐渐会开始走下坡路。”
“以后最好不要再出门,能躺着静养最好,不要费神。所以,我的建议是,画画的时间也不要太长了,看看电视就可以。”
“血库方面,必须随时准备好待命。”
“这张图,你也可以看出来,两个孩子对她的负担太大。这个小家伙的营养也一直被哥哥抢,之前的孕吐也都来自于她的反应,若是月份不足的,怕存活的几率不足三成。”
“也许必要的时候,我们得提前做引产,先让哥哥出来……”
“这,先剖一个,留一个的话,对母体恐怕影响更大。”
“之前,国外有成功的案例。但是那位外国妈妈看起来可比瑟瑟壮实多了,这个也是最糟糕情况下的一个预案,我们也不希望会这样。所以……”
“一定要让瑟瑟坚持到最低预产期。这样,母子平安率也更高。”
“翟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瑟瑟,别让她再出什么意外了。她的身子,并不像她自己表现的看起来那么好。这丫头也是的,小小年纪,忍耐力那么强。如果不看这些数据,看她平日的状态,好像没事儿人似的。”
翟律心头一疼,只觉得涩意都泛上胸口,化成一片苦水。
他知道,她为什么能撑到今日。
她一直一直都没有安全感,有苦有累有不安,都自己先扛着,扛不住了才会向人求助。这一点,从她遭受那晚意外之后,掩藏到了怀孕已经藏不住的地步,才跑来跟他们求助就可以看出来了。
只是出门逛逛街,她说,那是她长这么大,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他舍不得,就越想给她想要的一切。
她那哪里是任性,比起真正的任性,她受的委屈才是最多最多的。
突然,他浑身一阵,似乎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