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季娘一噎,不肯理丈夫,又拉着儿子杂七杂八的问话。忽听门外一声喊:“有人在家么?”
潘伟清一听声音就笑了:“你儿媳妇来了,我去迎上一迎。”说毕一溜烟的跑到院门口,果然是杨欣笑盈盈的带人站在门口。
杨欣笑着跟潘伟清进了门,抬眼就看到了立在堂屋门口的彭季娘。他们原先就认识,不消介绍,杨欣便走近对彭季娘福了福身:“大娘好。”
彭季娘早从次子嘴里听说管平波替杨欣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而杨欣家里虽穷,她自己却是管平波得力的管事,如今见她笑语晏晏,心里越发喜欢。拉着杨欣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长大了,比小时候好看。”
杨欣笑道:“大娘过奖。”又给潘经业见礼。老公公一般不挑剔儿媳,杨欣与自家门当户对,他也就没甚话说。温和的点点头,问道:“潘志文甚时候能回来?”
杨欣笑答道:“只怕得到年底。”
潘经业奇道:“一个州要打一年?我看老太爷领着人打仗,二三个月就完事了。怎地?鹤州格外难打?”
杨欣道:“不难打,难治。鹤州那多县,得一个一个的捋过去,村村分田挖壕沟修邬堡。一村跟一村不同,地少人多的,得引去别的村。地多人少的,又要从别处调人。荒田需要开荒,山地须得引水。桩桩件件都是耗时耗力的事。打一年都算快的,他往北打过去,还得掉头再梳理一遍。过一阵子我也得去瞧瞧,看把黔安郡与别处的流民往哪安顿。”
彭季娘又问:“你替二太太做管事,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杨欣答道:“我与潘志文是一样的,每月十二两。不过我得拿一半给家里,不如她宽裕。”
彭季娘的脸色僵了僵,想说哪有这般补贴娘家的,碍着杨欣没过门,不好明说。
杨欣何等人物?不过微微一笑,故作羞涩的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往后可不消得我在外打拼啦。我算苦尽甘来,大娘说是也不是?”
彭季娘干笑着说:“自家有些私房,硬气些。”
杨欣见好就收,岔开话题道:“大娘可要去军营走走?”
彭季娘对军营无甚兴趣,只问:“元家大姐呢?怎么不见?”
杨欣笑容立刻淡了三分,不温不火的道:“她是稽查司的,跟着上战场去了。”元宵去哪里,跟潘家什么关系?
彭季娘皱眉道:“女儿家上什么战场?”
杨欣看着彭季娘道:“将军也是女人。”
彭季娘嗳了一声,道:“她是她,你们是你们。”
杨欣瞥了潘伟清一眼,道:“理她呢,她自有爹妈兄弟去管,与我们什么相干?”
彭季娘显然没听懂杨欣的意思,反而惊讶道:“你不知道?”
杨欣不由问:“知道什么?”
彭季娘笑嘻嘻的道:“你二弟看上了她,她父母也愿意,只怕她不肯。你同她好,帮忙说和说和呗。”
杨欣登时心头火起,彭季娘提元宵的时候,她就知道潘伟清异想天开。不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彭季娘还顺杆往上爬。元宵是笨了点,可潘伟清什么货色?吃喝嫖赌无所不至。休说元宵好歹是稽查处长,便就只是管平波身边的丫头,这等小厮也是休想。杨欣理事颇久,素有城府。遂忍气道:“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把我们养这么大,教读书识字、习武射箭,我们的婚事岂有不问过她的道理?潘伟清求娶元宵,按虎贲军的规矩,元宵乃军籍,她的婚事首先就得写申请报到镇抚部审批,其次才会问师父同意不同意。没过这两道关卡,我们说来说去都是不中用的。”
彭季娘不高兴的道:“她父母都没意见。”
杨欣问:“彩礼收了?”
彭季娘道:“何止,八字都合了!”
杨欣看向潘伟清,森然道:“你活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