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呆愣愣的取了金针,管平波接过,直接往窦宏朗的虎口狠狠一扎,窦宏朗就被生生痛醒。睁开眼,看到管平波的脸,沙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头好晕。”
管平波道:“没事,气晕了而已。”说着拍拍窦宏朗的胖肚子道,“少吃肉多吃菜多运动,省的将来真中风了。到那时我就把你搬到龙椅上,看着我处理朝政。”
窦宏朗瞬间被威胁的彻底清醒,挣扎着爬起:“江南有事,请林首辅来!”
管平波暗叹,看来权力不单是春药,还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单手把窦宏朗按回床上:“安心养病吧你,不过就是几个倭寇,你急个屁。”
窦宏朗憋的满脸通红:“怎能不急?江淮从去岁打到今年,片片焦土;浔阳动乱,颗粒无收。四郡里已有二郡没了岁入,江南再乱,你养我吗?”
真是肺腑之言!咸临弱弱的道:“阿爷,你别着急,我们苍梧男人要堂客养,不丢人……”
窦宏朗险些又叫气的撅过去,妈的,叫你.妈养是不丢人,丢命!
管平波因儿子的神补刀显的相当尴尬,忙对胡三娘道:“愣着作甚?还不快给圣上顺顺气。”
胡三娘憋屈的给窦宏朗拍着背,这时,各有消息渠道的妃嫔们都知道窦宏朗醒了,不过虚惊一场,纷纷来福宁宫尽本分。管平波见人多了,方才把窦怀望叫起,省的他丢尽颜面。可管平波是何等力道?便是她现不如以往那帮凶残,依然是猛将。一掌下去,窦怀望的脸肿的似包子,哪个看不出来。
窦宏朗就问:“怀望的脸怎么了?”
管平波道:“跟他亲妈学的阴阳怪气,毫无担当,我进门先抱怨我不关心你,你病着都不知道。我帮你教训了下儿子。”
窦宏朗瞪着儿子,只见他羞的满脸通红,垂头不语,便知八成是真的,何况管平波犯不着在这等事上骗他,登时头痛欲裂。特娘的满院子聪明女人,偏生最蠢的两个生了儿子,闹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蠢!无力的趴在枕头上,颓然的道:“我想去迁个坟……”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窦宏朗却没别的意思,他就是觉得窦家风水不好,想换个地方埋祖坟。
本来就病着,家里外头没有一件省心的,窦宏朗虽被强行扎醒,又发起烧来。他身体尚可,平日里偶有小病小痛,却从无此般凶险。再则他今年已是四十五岁,称句老人家是不夸张了。他父亲是长寿,可祖父还没活到四十五呢。心里着实有些发慌。儿子都这么蠢,万一蹬腿,那可不就是正正好便宜了管平波?于是趁着自己没昏过去,忙道:“我没什么大碍,就是登基以来从没有过顺心事,寻件高兴事就好了。”
管平波接道:“哦,那就把怀望的婚事办了吧。”
窦宏朗:“……”仰天长叹,心意相通至此,怎么就不想跟我好生过日子!皇后不好吗?太后不好吗你不想要,让给我好吗?以玩物丧志为追求的窦宏朗泪流成河,当下就想把窦元福仅剩的脑袋刨出来再剁一回。
待练竹匆匆进门,管平波再懒得搭理窦宏朗,径直出了福宁宫,往延福宫走去,边走边吩咐太监道:“去把阁臣们都请过来,商议江南倭寇之事。”
管平波随口吩咐的是福宁宫的太监,太监们打了个眼色,兵分两路,一面去请朝臣,一面报与窦宏朗知道。
窦宏朗没说话,管平波姜戎都能硬杠,倭寇更不足为惧。然而随便能平倭寇,她的威望又要上一层了。窦宏朗颓然的闭上眼,的确是得加紧把怀望的婚事办了才成。
管平波坐在延福宫主殿,看着跪了满地的朝臣,并没有叫起。所谓倭寇,前期是小撮失业的日本武士漂洋过海来打劫。可发展到后期,海上势力已没日本人什么事了。多是沿海的华人拉帮结派,海运海盗两不误,日本武士变成了他们的打手,只不过朝廷习惯性的称之为倭寇罢了。而海盗能在沿海肆意杀戮,与江南豪族脱不了干系。与明朝各方面都相似的陈朝,亦有好几个官员子孙,被倭寇灭了满门。妥妥的分赃不均引发的厮杀。
无怪乎窦宏朗直接气晕,摊丁入亩为的是能让地主阶级长久剥削,不要竭泽而渔。这帮眼皮子浅的东西竟敢勾结外患,屠杀劫掠!果真楚朝倒了台,都跑去给姜戎做奴隶么?要不是看在张群与水军的份上,管平波很想把赵俊峰接来应天,给江南士族展现一下姜戎的风范。
窦向东与江南党交易,方才坐稳了龙椅。江南党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匍匐在管平波脚下的,超过半数的江南人。然因摊丁入亩的实施,江南党迅速分化。林望舒、吴凤仪等坐拥万顷良田的,自然想细水长流。摊丁入亩,固然有损他们的利益,但动不了根基。而遍布江南的中小地主情形又是不同。他们没有林家的一望无际的庄园,他们舒适的生活全凭田产。就好比月入百万的人,少个三五万根本不算事;可月入十万的人,少三五万,生活水平立刻腰斩,如何不着急?因利益结盟,自然会因利益撕逼,才有了今日之局面。但无论如何,拿走了朝廷利益大头的党魁林望舒没能把同党里的叛徒摁死,就是过失,跪着不冤。
良久,管平波才淡淡的道:“一早上了,应对倭寇的章程议出来了没有?拿来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