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这些天都魂不守舍,听到手机铃响便会神经过敏一样跳起来,总以为会是彭然找她。结果除了他刚到凉山时用公共电话拨报了个平安,便再无消息。她也想要说服自己是在杞人忧天,但只要事情联系到彭然身上,就总是无法保持冷静。虽然明白如今的他已不再需要任何他人帮助,可越是如此,好像越是无法放下心来。
周五晚上给李可通了电话,确认第二天婚礼的细节。新娘情绪很亢奋,不过好歹没像看婚纱照那会儿哭哭啼啼了。只是完全地焦虑,“小雪,你说婚庆公司明早扎花车应该来得及吧?”
“放心吧,”无可奈何地回答她,从接通电话开始,李可已经从酒店卫生担心到了城市交通,似乎没有一件事情是值得确定的,“我明天早上过去你家时顺路检查一下。”
“也好,”怀疑的语气依旧,“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司仪,我始终觉得不太合适……?”
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江雪直言道,“那司仪不就是年轻了一点吗?我们挺喜欢他的风格,沉稳大方,难道你还真想找个半老头子上去啊?”
“那倒也不是,”李可有些委屈,“人家总担心有什么地方出问题嘛。”
是不是临到人生大事的时候,女人们都会这样?江雪对她的态度有些哭笑不得,却又非常能够理解,对于每个人来说,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都会期待着完美吧!索性放下找李可商量心中疑惑的打算,直接安慰她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周六,黄道吉日,宜嫁娶。
从上午的迎亲环节开始,每一件李可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整个婚礼的过程如同那一天的天气一样完美得令人印象深刻。
夕阳西下时,婚礼终于移师到了xx酒店。作为s城最大的一家餐饮机构,很多年轻人都以在这里举办婚宴为荣。好面子的阿政很早以前便自作主张地包下了整个一楼大厅,李可知道后虽然也责怪过他不知节省,但何尝不在庆幸两人的婚礼能被他如此看重?
新郎官今天难得一身正经,春风满面地挽着娇俏的新娘站在酒店门口迎宾。他们的身后,一边是收红包收得不亦乐乎的江雪,另一边则是表情变幻莫测的赵伟。一对新人迎来送往好不风光,早就顾不上身后的诡异气氛,愈发把某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阿政家在外省,刚刚过来创业没多少年,原本在s城就没有多少亲戚朋友,前段时间才认识了志同道合的赵伟,正好拉过来当伴郎。李可家远在凉山,只因外出求学多年,所以大部分的社会关系都在这边,今天借着婚礼,更多的也是要联络一下各方感情,为小两口正式在s城落户生根奠定基础。到场的宾客们多是李可的师长朋友,阿政热情得体的表现连江雪都禁不住默默点头——情侣间的感情不止表现在相互的态度上,更多的还蕴含于如何对待彼此所珍视的人或事。
彭然那边依旧音信全无,江雪昨晚终于忍不住寄了一封电邮,直接地问他家出什么事情了。三年若即若离的交往中,她很少表现出这样坚持的态度,两个人始终像在水中缠绕着的蔓草,既不独立,也不靠近,偶尔一两点亲密话语还会带来不确定的反作用,彼此都在用心地保持一种微妙的距离。但是如果真的出现如她所料的问题,江雪觉得自己如果还是什么都不做,就连良心上都说过不去。
陈子轩果然没来,江雪原本就有些预感,他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几句玩笑就强加入这完全陌生的环境。这就是相恋过的证据,你有机会去了解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只是,当另一个人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在你眼中都不再是秘密的时候,他最初的那份吸引力也慢慢消退了,也许正因如此,老夫老妻们才会说出“左手摸右手”的言论来吧!
时针指向五点半,大厅中回荡着悠扬而甜蜜的旋律,所有的来宾都陆续入座。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所有场景,只待最后幸福时刻的来临。
江雪把提包收好,冲李可打了个眼色,意思是“收获颇丰”。新娘子羞涩地笑笑,提裙站在大厅入口处,遥对中央礼台。
那日挑选的完美婚纱终于配上满脸幸福的表情,融入整个婚礼气氛中。江雪踮起脚看了看对面,阿政正随着司仪上台,低着头缓慢而认真地一步步迈上台阶,那挺得笔直的脊背让人感受到一丝“虔诚”的味道。
陈慧琳演唱的《lover’sconcerto》在一片寂静中响起,职业的婚礼司仪致起开场白,江雪侧首看了看李可,盈动着泪光的眼神牢牢锁定正前方的新浪。
只见阿政接过话筒,开始了每个婚礼的必备节目——“爱情告白”。
“小可,”他遥遥望向新娘这边,“准备这段话的时侯,我想了很久。把笔拿在手里个把小时却写不下任何字句,这种经历从未有过。”大厅里有熟悉阿政的人小声地笑起来,对他这个绝对自信的人来说,能够当中承认做不到某件事情,确实很难得。待杂声渐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不知道怎样的言语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情。”
阿政难得羞涩地舔舔嘴唇,“于是我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幅画面——从那年下雪的冬天,与你在校园里初次相见,到后来你每次喝茶时甜蜜的笑容,”仿佛当下就想起了那些瞬间,新郎的声音也显得甜蜜许多,“只是想做个看你一直微笑下去的人,请给我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