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南山诸山中,有一山名大慈山,山中有一寺叫定慧禅寺,俗称虎跑寺。唐朝时有个高僧叫性空,见其处古木参天,灵气盘郁,环境清幽,便结庵于此。然遍寻缺水,欲迁他处,是晩忽有白须神人入梦,告曰“南岳童子泉,当遣二虎移来”。翌日,果有二虎跑(古同“刨”)地作穴,泉遂涌出,甘冽胜常,自此“龙井茶叶虎跑水”这一“西湖双绝”名闻遐迩。后大名鼎鼎的济公和尚归葬于此。苏东坡有“虎移泉眼趋行脚,龙作浪花供抚掌”之赞。其景点今有滴翠岩、叠翠轩、罗汉堂、钟楼、碑室、济公殿、济公塔、虎跑梦泉塑像等供游人观赏。小子有一首《虎跑梦泉》,单咏这杭州西湖新三十景之一,诗云:
南山笼紫烟,入径水潺湲。
野鸟栖葱树,甘泉闹碧潭。
钱塘尘舞晚,古寺梦觉寒。
莫问来和去,知足自在仙。
妙笔不生花,只作自家赏。阿明一门心思写书,希冀赚点稿费糊口。老底子书少,人们寻书来看;现在书多,要推荐,塞给读者强迫看,他无李渔之才,《老舞生》上架后,没有推荐,读者几无,又被屏蔽了近一个月。他兴味索然,精神萎靡,而健康每况愈下,一天到晚头昏脚虚。在老婆的再三劝说下,他便抛开钱欲,日日下午去大森林歌舞厅跳舞,以舒筋活血,保养身体,免得享不了退休后的清福。同时,天有不测风云,小池塘起风波,也会涡死人,为了不惹上麻烦,安安耽耽度晚年,他把发布在新浪博客上的《龙虎争霸》(《龙虎风云演义》)删得一字不剩。
眼见得一年的失业金要领完了,离退休还有两年半多,饭总得要吃,他东找西找到处找工作,没适合的,就想回到“东北风”去做钟点工,可饭店暂不需要人。这一天,他又到了大森林门口,那里的一幕让他惊呆了——这是他最担心到来的一天。然而,舞对阿明而言,烙印太深太深,荣华富贵固然不能舍弃,可是在他暮年的心目中已有了更不忍舍弃的东西了。正是: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329.理想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往年清明去上坟,复兴路、之江路并不太堵,南山公墓下的山路边儿随处可以停车。可是这年阿明开着弟媳妇从单位借来的金杯面包车,一下中河高架南星桥口子就被堵上了。
一跪一拜几里路,好不容易开到公墓的山脚边儿,堵得更是贴贴实了。原来路边不准停车了,通向虎跑路的虎玉路也被拦腰封住了,都必须停到几百米外的临时停车场去。
那停车场在铁路隧道旁的叉道口,路儿窄窄的,进场口有拦杆。或许每小时要收费10元之故,有车儿迟疑着不想进去,而出场的车儿一辆接一辆转不出弯去,因此越堵越实,动弹不得,喇叭声此起彼伏响得了甚是烦人。
按理,清明扫墓这样的特殊日子,要方便群众停车才是,再说本是很冷清没人的山脚路边儿停一下车,也根本不妨碍扫墓人的行走。可是,突然冒出一个停车场来,把个道路弄得十分地不畅。
水不堵,则泛滥;水太堵,则溃坝。
阿明像乌龟一样慢慢地爬着,气鼓恼躁至极,偏头痛又发了,胸口也闷得难受。
“往年有空位就临时停一下,都好好的,今年堵得这么厉害啊!”
“生财有道,卖花儿,卖香烛,停车子,活人都来赚死人的钱。”
“看似叫大家有序停车,其实是想钱想疯了,死要钞票,不然,不会封路的。”
“弄出个停车场来,虎玉路还不让通行,那个想出这馊主意的人,肯定捞饱了!”
“。。。。。。”
兄弟媳妇们在车上牢骚怪话不停落,阿明眼看要下雨了,心头焦灼,见有个空隙,就不进停车场,一哄油门,逆行开出了一段路。幸亏他警车开惯的,技术好,七钻八钻像老鼠一般钻到了复兴路上。
那复兴路在修路,中间有隔离栏,势必要到前头路口去调头。或许车子停不好,大大小小公的私的车子都堵在了路上,一眼望不到头尾。
等了好久,车子不动,兄弟们下车一打探,原来前头车子踫擦上了,且是高档轿车,这下苦相摆出了,怪来怪去只怪那个死要钱儿的停车场。
阿明一边朝天骂脏话,一边叫老二来开车,自家侧靠在后座上揉着左脑袋。
“你妈虽没文化,但早就用几千块把双穴搞定了,现在没几十万葬不进去呀!”冬萍道。
“有文化,不等于有头脑。有个女的还是个教授哩,说六十五岁退休前去做十五年义工,你说她是不是比白痴还要白痴?”阿明一想到这就来气。
“唉!格佬倌1神经兮兮2的!我看你这病那病的,现在工作都难找了。做义工,吃啥西?养老保险,用毛纸去缴呀!”
“老婆,今后如果我先走,不指望雯雯了,就把我的灰儿掼到钱塘江,最好是西湖里。”
“老公,我也是这样想的。”
老二一边开,一边骂,走之江路,穿隧洞,七绕八绕屁头儿都绕出总算绕回到山脚边儿,幸好陶瓷品市场停车位有一辆车要开走,面包车才算停好了。
大家拎着七包八包上坟用的祭品和花篮儿往公墓走,这时飘起雨儿来了,幸亏带着几把雨伞,于是拼着用。
十多年了,清明、冬至去上坟,从未下过雨,这天去的路上天儿虽然阴阴的,但不被停车耽搁一个半小时的话,这场雨儿就淋不着了。
到了坟头上,斜风更大了,雨也越下越大。
都说人死后,魂灵不灭的。也许阿爸姆妈在九泉之下太想念子女了,所以,这天竟然哭起泪雨来。
坟前的那三棵芭蕉树已长得好高好高了,郁郁葱葱的。透着叶儿的缝隙往山下看,雾茫茫的一片,钱塘江一点影儿都没有。脚底下密密麻麻都是坟碑,有闪闪烁烁的烛光,也有袅袅上升的青烟,不时有翠鸟在松柏间飞来跳去,偶尔发出清脆的啼声。
阿爸姆妈的坟头扎起了塑料篷儿,碑前摆满了鲜花和祭品,碑上的彩色照片微笑着,和蔼可亲。不论站在那个角度,他俩始终看着你。想起他俩苦了一辈子,子女们的脸色都很凝重。大家依次上香敬拜,保佑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同时也祈愿他俩在极乐世界快快活活。
上完坟回来,由于淋了雨,又受了冷风,阿明感冒了,头昏脑胀,咳嗽流鼻涕。睡了一夜后,不但未好转,还发起热来,喉痛痰浓,浑身无力。
“老公,你这样子,一天4000字的书急个套写得出来?”冬萍见老公睡着起不来,也替他担忧。
“是呀,昨天停写了一天,今天再不写,后天就断更了。”阿明也很焦急。
“我看这样的,我调休半天,陪你去东方医院看一下。”
“看病太麻烦,自家吃吃药算了。”
“你在发热,光靠吃药一下子压不下去,挂几瓶盐水好起来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