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堆砌的尸体和满地鲜血,听到令耳膜刺痛的枪声,那朔想吐。
那些人不久前还和自己并排站立,现在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死灰色的脸上布满惊诧惶恐,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会死。
那朔也不明白,只是他知道,他的不明白是毫无意义的。他仰起头看屠渊,配合他的拖拽爬行,虽然因为手铐和脚铐而爬得踉跄艰难,至少他在努力,直到因为胃部的抽痛和恶心而不得不低下身子。
屠渊低头看他:“想吐?”
“对,对不起!”那朔先是惊慌点头,然后慢慢抬起脸,看向像山一样的男人,突然快速捂住嘴。
屠渊扭头看了眼后面,然后看回人,一边嘴角上挑:“第一次看这场面?”
紧捂着嘴的那朔再一次点头。
屠渊轻笑,看着那个被双手遮掩大半,只暴露一对眼瞳的脸庞。
那双眼里没有罪恶,难得的清澈,他喜欢这双眼。
“忍着,之后有你吐的时候。”说完屠渊再次开始走,但他不再拉拽那朔,并对他做了个起来的手势。
那朔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不敢起来,可屠渊的脚步不停,他更不敢停在这里,于是壮着胆子站起来,第一次没有站稳晃了几晃,之后才稳住身子,努力跟上。
恢复站起行走和远离那些尸体让那朔的胃痛缓和许多,但他还是不敢放开手。
直到他跟随在屠渊身后,站立在专为新囚犯清洗身体的简陋浴房前。
屠渊拿出一把钥匙丢给那朔。
“解开镣铐,脱掉衣服。”
最后一句话令那朔彻底忘记想吐的事。
他低头看着钥匙,不大的物体躺在他掌中,被他碾磨挤压。那朔试图用感受金属质感的方式驱走恐惧,和其它他不想去面对的情绪。
那朔用余光看到屠渊换了个站姿,他清楚自己没有磨蹭时间的资格,于是在那把钥匙被攥热之前,他用它打开手铐和脚铐,将那套沉甸甸的锁链轻轻地摆放在地上,连同钥匙也一起放在旁边。
然后他开始脱掉已经不算干净的囚服。过程不快,但那朔也没有让屠渊感到他是在拖延甚至抗拒。他只是低着头,嘴唇微抿着,半扭身始终不去看什幺。
这样的姿态如果放在其他囚犯身上,早就被打上几警棍,但今次屠渊难得的有耐心。
他想大概是因为毕竟只有这小子一个人活下来,他没有其他新玩具可以发泄。
但当他看到脱掉衣服的小个子竟然蜷缩身体,用双手挡住腿间的时候,他不多的耐心立刻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