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看他。”江雪坞扶着墙站了起来,只感觉肚子有些疼,决定过几天去医院看一下是怎么回事,缓了半天才低声道:“他也很优秀。”
“我没有小看他。”元沅失声笑道:“我只是太了解他。”
“他长这么大,连许虞烟都呛声过,却只对一个人言听计从。”
“是谁?”
“你不知道吗?”元沅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江雪坞。”
他这三个字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试探着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江雪坞并没有立即应声,反而垂下头,眼睫蹁跹似蝶翼轻颤,意味不明地出声道:“是吗.......”
他似乎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眸底神色晦暗不明,到底没有笑出来。
“说说看,你是谁?”元沅拽着他的手腕,半是玩笑半是猜测:“真正的许灵卿又去哪里了?”
江雪坞见元沅有此一问,心知再也瞒不住,索性也不瞒了,挑眉道:“你不是知道吗?”
“我就是江雪坞。”
话说到这里,两人心知肚明的那一层遮掩终于被挑开,得以坦陈。
元沅似乎毫不意外,闻言只是“哦”了一声:“所以里面那个‘江雪坞’其实就是许灵卿吧。”
江雪坞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嗯,我们互换身体了。”
对于这个近似于天方夜谭的事,换做一般人确实不会信,但是元沅作为设计师,多少也有点天马行空的想法,对这个事情不仅接受良好,面上还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什么时候?”
“离婚之后吧。”江雪坞想起互换后第一次见元沅时的场面,对对方的暴躁还心有余悸:“中间换回来一次,刚刚摔下楼梯时又互换了。”
“这样啊。”元沅摸了摸下巴,反问道:“所以刚刚真的是你冲上去救的灵卿?”
“嗯。”江雪坞对元沅脸上的打量和不自觉流露出的诧异有些许不解:“怎么,很奇怪?”
“当然。”元沅转过身看向窗外,半张脸隐在晨光之中,看不分明,懒洋洋道:“你不是一向最厌恶他吗,又为什么要救他?”
江雪坞默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晌方道:“我有我的理由。”
“好吧。”见江雪坞不说,元沅又不再强问,只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嘴角却勾出一丝似讥似讽的笑:“你们两兄弟都这样。”
“什么都不说,手段却了得,对人又好又坏,随便勾勾手就能把人耍的团团转。”
“...........”江雪坞知道元沅对沈修筠的感情一向复杂,为了避免被迁怒,只能保持沉默。
“算了,既然事情搞清楚了,我就回去了。”
元沅转过身,抬脚就想离开,忽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对江雪坞认真道:
“这次的遗嘱事件,最后的赢家,或者说是继承人,不是阿卿,就会是许轩亭,你真的想好要帮谁了吗?”
许轩亭是江雪坞的“白月光”,不仅许灵卿为此耿耿于怀,连带着元沅也略有耳闻,故有此一问。
江雪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灵卿注定要被赶出许家的剧情,默了一瞬,片刻后方艰难地错了措辞:“或许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是.........”
“我会帮他。”
江雪坞想了想,认真地看向元沅:“我不能保证任何事,但是我会站在他这边。”
这不仅是任务需要,也是他的本心所在。
听到这句话,元沅像是有些意外,片刻后方挑了挑眉:“你说到做到。”
他背对着江雪坞,摇了摇手,态度已经不复之前的抵触,反而如消融的冰雪,逐渐温和下来:“我先回去啦。”
“等下。”江雪坞上前一步,忽然叫住了元沅,看向他的背影,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残存已久的困惑:“你是通过什么确认‘江雪坞’不是我,而是许灵卿在我身体里的?”
元沅默了片刻:“刚刚阿卿说于镜微是他的主治医生,但于镜微...........是产科医生。”
“我不仅陪阿卿去过,我也曾单独去找过他,故与他相识,因此并不认为,‘江雪坞’需要去看这个医生。”元沅戏谑道。
江雪坞:“.........”
他想起了元沅陪他去医院的场景,终于恍然大悟。不知是被触发了什么求知开关,江雪坞忽然脱口而出一句:
“那,那天,你见过于镜微之后,在医院所说的那个孩子.........”
“是沈修.......是明允表哥的吗?”
元沅脚步一顿,肩膀像是被刺痛了般微微瑟缩起来,连带着身形更加消瘦下去,片刻后才哑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日光微斜,他的整个身体掩在阴影里,肩头落满了跳跃的灰尘,像是被谁遗忘在时光的洪流里,沉默许久,逐渐凋零衰败。
“.........无意冒犯。”江雪坞顿了顿:“只是.........”
“是他的。”元沅转过身来,直直看向江雪坞,神经质般重复道:“就是他的。”
“我那时才孕二月,本是最需要alpha信息素安抚的时候,但家里有关沈明允的衣物上残留的信息素都已经消亡。”
“我没有办法,只能疯了一样找他,希冀若他不愿与我在一起,也望他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回来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