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她从小深养山中多年,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能在这么短时间消化,也实属不易。
陆旻烨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向来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只上次,问了这小姑娘的事,但她不说,自己便不会再问。
“这不是我的府邸,是我闲置的一处小宅,你先住着。”陆旻烨察觉胸口一阵闷气,四肢百骸隐有痛觉,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
周念欢朝前追了两步,那抹人影如风已然离开了院落,只留下那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福了福礼,恭敬地站在她身后,道:“小姑娘,我是主上派来暂时照顾你饮食起居的。我叫红莹。”
周念欢从小并没有叫人服侍的习惯,礼貌了问了声:“红莹,这是长安哪里?”
“这是长安城北。”红莹性情冷漠,问便答,绝不多说。
城北…似乎离太傅府不远。
“我想出去走走,这里……有男装吗?”
“没有。”红莹直截了当回复。
其实是有的,但那是王爷住在这里备用的,她可没那个胆子敢把王爷常服给这小姑娘穿。
“布料不用很好,和那位小哥一样的小厮常服就成。”周念欢指了指打杂的洒水小厮。
“嗯。”红莹当即为她找来了一套。
红莹不会过多干涉周念欢的行为,因为王爷下令原话是,让她陪着这小姑娘,只要不杀人放火越货,都准她去做。
这么想来,王爷倒是对这小姑娘宽容了些。
周念欢换好衣裳后出门,却看到满大街都有人在贴告示。
“寻人启事啊寻人呐!重金寻人!”还有人吆喝着。
“这一男一女是母子,都是我府上奴仆,偷了我家主子的东西竟跑了!若那位看到了这两人,可告诉我消息,定然有赏!”
看着那远处的墙上告示,周念欢只觉有些眼熟,买个斗笠带在头上,走了过去,只见那白墙上贴着的正是韩斐与周燕!
周念欢心有大喜,若哥哥与娘没逃出来,太傅府绝不会大张旗鼓寻找。
哥哥虽孤僻不爱说话,可脑子一向好使,定是他找到法子偷待娘出来了。
与此同时,周念欢发现附近有不少左顾右盼的过路人,他们看似行色匆匆,却是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右边小巷子中正有个人,偷偷摸摸拿着一副小画对比行人的模样。
她心上好奇,压低斗笠,朝红莹小声道:“红莹,你会接骨,应该也会武吧?那人手里拿着一幅画,可以帮我拿来吗?”
“小意思。”
红莹话落,便匆匆朝那边走去,像是漫步尽心逛街的女子。
靠近那人时,那人也毫无察觉,只见红莹突然并指成掌狠狠劈他脖子,将他劈晕过去,红莹夺走小画,递给周念欢。
周念欢打开小画,画中人竟然是她?!
是了,她后日便要替嫁给晔王,如今她跑了,太傅府不好大张旗鼓找人,毕竟新娘子跑了可不光彩,定会偷摸寻人。
“这人身段瞧着挺像。”“但他是个男子啊!”
忽的,耳边有人悄悄议论周念欢。
周念欢抚着胸口叹气,幸好今日女扮男装了。
突然,那人似心有疑惑,出手拦住了周念欢,贼溜溜的目光望着她:“这位兄台,瞧你面熟,能否撩开面纱让我看看?”
周念欢顿时心里打鼓,正欲想怎么回答时,红莹护她在身后,挡在前面:“滚。”
“喂,你这女子,怎么还骂人——”
“哎哟!啊啊!!”
红莹出手狠辣,一脚踹去,将那人踹出去十几米。
“姑娘退后,我料理他们。”红莹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歪歪脖子,道,“好久没揍人,有些手痒痒呢。”
此时天便下起了凉雨丝。
韩斐哥说这世间虎口有茧的人,要么长期务农做活要么则是常年习武握兵器所致,周念欢看那红莹虎口厚茧,手背肤色细腻白皙,华衣打扮,想来不是做粗活,应是后者,武功极好的人。
天边轰隆隆,电闪雷鸣,大风乍起卷起残叶飞来,吹开斗笠面纱,露出周念欢面容来。
有几个左顾右盼的人当即追来!
“姑娘回府去!”红莹大喝。
周念欢转身便跑。
那些人全被红莹拦住,一脚一个,全部趴下,但红莹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像一个武痴多日没打架碰到冤大头那般,朝地上人勾勾手,冷笑:“继续,再来!”
好在离府并不远,周念欢刚跑回院,这雷阵雨便急急落下来了。
雷阵雨,随狂风斜斜打下,颇有种暴雨的趋势,噼里啪啦一阵如玉盘落珠般急切!
周念欢沿着长廊朝院落走去,大哥哥并未给她安排住处,她还不知道去哪里歇脚,只站在四角翘起的亭子下,看着那接天连地的大雨哗哗直下。
突然!有几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跑来,面色隐晦,眼眸恐惧,似乎看到惊悚的怪物!
正前方有一个小院传来砰砰砰的物品破碎声。
不知是多大的物件砸地,听的叫人心头发憷,头皮发麻。
那小院的门十分隐秘,只有一米宽,贴着两道断裂的封条,显然有人进去了,因此封条在开门时被撑断了。
周念欢记得大哥哥出门时,似乎走的便是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