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得忍。
陆旻烨沉闷吸口气,墨色深瞳略冷。
“本王查了柳姨娘的底细。当年,柳姨娘家里遭遇变故,在街上卖身葬父,郑夫人觉得她可怜,便买她入府当了贴身婢子。那时,柳姨娘颇有几分姿色,趁太傅酒醉时爬床,当上柳姨娘。那一年,郑夫人因此郁郁寡欢,与太傅闹得很僵。”
“这柳姨娘真是恩将仇报。”周念欢蹙眉,“后来呢?”
“后来…本王渴了。”陆旻烨目光幽幽。
红莹便去倒茶——
陆旻烨目光凌厉,森冷如刀刮了红莹一眼,那茶顿时僵在半空中,不知该不该倒!
周念欢略略歪头,有些迷惑,细声细气问:“怎么……了?大哥哥?你,怪怪的。”
“无碍。”陆旻烨坐的四平八稳,皮笑肉不笑,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其他的事,还在查。”
“嗯……”周念欢站起身,犹犹豫豫地说:“那我先带我哥,去看我娘亲了,行吗?”
她许是看出了陆旻烨心情不佳,所以讲话十分小心翼翼。
“嗯,你去吧。”
周念欢走在前头,韩斐走在后头,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偏院。
路上,一向孤僻的韩斐鲜少开口,那双明澈的眸子,望着她:“你……想离开这里吗?”
“会、会会离开的吧。”周念欢仓促地把耳边一绺长发勾在耳后,“过段时间吧。”
“我会参加科举,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韩斐薄唇缓启,语气认真,目光投向远方,“护你和娘亲。”
“哥。其实我坐在摄政王王妃这位置上,很名不副实。”周念欢放缓声起,蹙眉,很是惭愧难当,“娘亲说,身份云泥之别,莫要奢望便不会绝望。”
她涉世未深,不懂情爱,却潜意识里有周燕灌入的门当户对思想。
况且她以为,大哥哥风光霁月,又如何瞧得上她这般村里姑娘?
韩斐抿平唇线,不答话,淡淡笑,很认真讲:“我们,才是,一家人。”
“哥、你。你。你变了。”周念欢惊诧,满脸喜色,从前他绝不会说这么多话的,如今却说了一长串,叫人很意外。
“总要变得。”
韩斐垂下眼睑,满腔阴郁被遮住,脸色闪过感触,袖中拳头变硬。
若不变强,如何护住家?
二人刚要走到周燕院中时,忽闻身后一道呼天抢地的呐喊。
“不好!”“王爷!您您怎么了?”
二人齐齐转身。
周念欢美眸急剧瞪大,只见十步之外扶住树干的陆旻烨瞳孔几度变红,趔趄着转身就走,推开钟铭,他背脊微弯,眼中浮现戾气…
“大哥哥!”
周念欢惊呼,刚要走去,却被韩斐攥住手腕,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危险。”
陆旻烨步履摇晃,狠狠摇摇头,竭力使步子走的正些,极力控制情绪,脑海里只响起那句话“会离开的”。
越想,他脸色越冷,情绪如星星之火燎原,激起他体内的不适,但凡生怒,这汹涌难挡的怪病,很难控制……
第27章不是要离开我吗?不是要像所有人那样……
周念欢挣脱开韩斐的手,朝陆旻烨跑去,搀扶住他。
陆旻烨以为又是钟铭在扶他,便甩手,怒骂了声:“滚!”
周念欢被推,摔在地上,脑袋朝石桌上磕去,幸好韩斐箭步上前以手挡着,她的头这才沉沉地磕在了韩斐的手上。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旻烨似乎意识到不对劲,转身,看到了韩斐怀中的周念欢。
他木讷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步履趔趄地走过去,伸手想扶起周念欢,唇齿颤栗,低哑说了声:“欢、欢儿……”
韩斐把周念欢护的紧,护她在身后,戒备后退,沉沉道:“王爷应该知道自己犯病了吧?您不应该靠近她。”
周念欢发簪摔在地上,墨发略微有些凌乱,水眸怔怔地看着陆旻烨,一时间,竟然红了眼,大哥哥,是骂她滚,还推到了她…
“欢、欢儿。”陆旻烨慌张结巴地蹲下,高大健壮的身子略微前倾了下,平视她,摇头,迫使自己清醒。
他沙哑着嗓子,神色复杂,极力压制情绪,迫使自己柔和地问:“摔着你…没有?”
“若王爷关心她,又怎会推她?”
韩斐硬着头皮,颇有些冒死谏言的意思,他死死护住自家妹妹,做出一副,今日若要碰她就先踏过我尸体的模样!
陆旻烨伸出去想扶周念欢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担忧且自责,趔趔趄趄的转身离开,微佝偻着身子,体内万虫撕咬的痛苦,几乎让他忍不住发病。
“去。去找人一百个死囚犯!”钟铭咽了咽口水,厉声下令,“速度要快!关押到清风院中去。”
犯病的陆旻烨微弯着身子,看起来有些颓废沧桑,形单影只,略显单薄,一步步走向远处。
风晚迅速清退在场的所有人,去找人抬来一个两人高的大铁笼。
铁笼每根钢铁,都是手臂粗细,沉重且坚不可摧,泛着幽幽的冷光。
钟铭满色严肃,眼神紧张,叹着气打开了笼门。
权柄滔天肃杀的摄政王,有些狼狈地踏进那铁笼中,他快撑不住了…
身体里压抑的异样,十分恐怖。
在笼中,陆旻烨眼眸憔悴地看向周念欢,跌坐在地上,撑起单膝,手乏力搭在地上,疲惫地背靠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