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徵勤终于也有些怒了,道:“不要忘了你父亲这般拼命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保护你!你这般打扰他、作践你自己,就是给他的回报吗?!”柳云初不吭声,他一字一顿道,“你放心,侯爷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
柳云初哭了很久,很久以后,他亲自将安国侯的尸体背起来,一步一步往前稳稳地走,道:“这仇,我自己来报。”
安国侯在城郊被刺杀身亡一事,第二天传遍了整个上京,震惊朝野。但是杀手已全部死亡,死无对证,也查不到幕后真凶是谁。有官员上禀,道是淮南暴民最近有北蹿的迹象,暴民疯狂起来杀死侯爷也可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正如上次皇陵的刺客那般。
苏徵勤神色一凛,心知查下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接下来,安国侯府一片素缟。也正是安国侯的死,警醒了皇帝。暴民蹿京,事情可大可小,国师问斩一事,需得重新考量。
凤时锦也不知睡了多久,当她忽然睁开眼帘时,头顶是精致的轻飘飘的刺绣罗帐,她正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很干净又很空旷,似曾相识。外面的天色漆黑,桌上的烛光摇曳。
她恍惚以为自己是已经死去了,到了地底下。她坐起身来,冥想了一会儿,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然后四处观望,唤道:“千纪?千纪?”
死后自己理应是和他在一起的。说不定眼下已经做了一对鬼夫妻,而君千纪正在厨房里张罗晚饭。她这样想的时候,自己稍稍宽下心来。
只不过,怎么死的,怎么上的断头台,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身上的伤口又痛又痒,她定睛看了看,双手十指皆被白色纱布缠绕,臃肿得像一根根山芋似的。
不是死了么,为什么还会感到疼痛……
正待这时,有人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房门吱呀一声,衬得夜色更为宁静。苏顾言手里正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抬头看见凤时锦已经醒来正迷茫地坐在床上,不由愣了一愣,吁道:“你醒了啊。”
他没想到凤时锦会醒来得这样快,这是让他感到意外的。
大夫说她伤得特别严重,给她包扎了伤口以后一天一夜都高烧不退。眼下正值特殊时期,苏顾言很是担心凤时锦会在这个时期醒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因而让大夫开的药里每一剂药都多加了一味助瞌睡的。如此一来既有助于她恢复,又能让她安安静静。
转眼间苏顾言已到了床边,将药递给凤时锦,道:“将药喝了吧。”
凤时锦看见活生生的苏顾言,药是滚烫的,他手心里的温度是暖暖的,不知怎的,她的心却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大约她是意识了过来,自己并没有死。
凤时锦没有去接药,而是张口便问:“千……千纪呢……”说出的话带着不可磨灭的颤抖。
苏顾言半低着头,抿唇不言。
凤时锦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一把掀翻了他手里的药,药碗碎在地上,药渍洒得到处都是。她扑过去,紧紧揪着苏顾言的衣襟,面色苍白,人已极度消瘦,那腕骨就只剩下了皮包着骨头架子,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掉。她道:“我问你君千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