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赶忙迎上去:“不好了少主,总舵的阿甘刚刚来报,说堂主因太尉府失火之事大发雷霆,让你收拾好后去向他当面解释。”
李允不急不慢地走下台阶,抬眼看了看东边的那边鱼肚白:“顺子,你是喜欢白天,还是喜欢黑夜?”
顺子猛一听没反应过来,呆愣片刻后才嗫嚅道:“白……白天?白天不用点灯,方便。”
李允一声轻笑:“白天于咱们可不方便,于咱们方便的,是黑夜。”说完他驱身向前,走了几步后回头吩咐:“你尽快将内院底下的密室收拾出来。”
“少主,收拾那地方干嘛?都好久没启用了,里面尽是杂物,灰多着呢。”顺子不知主子搭错了哪根筋,如今堂主正等着要收拾他,他竟还想着这内院里的什么密室。
“给那小孩儿住。”李允答得干脆。
“小孩儿?什么小孩儿?”顺子顿住了步子。
李允扭头一脸邪魅地看着他:“你包扎过的那小孩儿。”
顺子面色一灰,惊出了一身冷汗:“少主还没将那小孩儿处理掉呢?她还活着?”
“我说过要将她处理掉吗?”李允懒得再与他废话,提起长腿拐入游廊。
顺子快步跟了上去:“少主,若是让堂主知道了,咱们清风宅怕是就完了。”
“我让你火烧太尉府便是打算留下这小孩儿,怎么,你还没想明白?”李允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顺子几乎带上了哭腔:“可是少主这是为什么呀,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当么?”
李允面色阴沉,目光冷箭一般扫过来:“值当。”顿了顿后才说:“那小孩儿是阴性血,再养几年便可以成为供血的活肉。”
顺子霎时停住了步子,恍然大悟一般不再吭声,怔怔地看着主子徐徐走远,直至消失在游廊深处……
第6章你仅是一把刀
明月堂总舵。
堂主宋庭轩将茶盏狠狠朝地上摔过去,只听“呯”的一声脆响,碎片在青砖上散了一地。
一旁的张启吓得闪了闪身,另一侧的李允却面色不动地站着,冷眼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一个少主,一个左使,竟将差事办得如此不堪。”宋庭轩颧骨高耸,平时一张清瘦寡情的脸此刻怒意翻涌:“莫非你们还不清楚咱们这行的规矩,我都交代过多少次,除非特别的要求,否则尽量保全尸身、保全尸身的面孔,如今倒好,你们竟还差点来了个毁尸灭迹,具具尸身皆被烧得面目全非,你们倒是说说,要如何向皇上证明那些尸体都是太尉府的人?”
两人皆不吭声,也不敢直视宋庭轩的目光。
“说啊。”宋庭轩将声音提高了八度。
张启吓得身子一抖,咬了咬牙后应道:“禀堂主,事发之时我正被少主故意引开。”他说着看向李允:“且还中了他的圈套落入了粪坑,对起火之事并不知情。”
李允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张左使说笑了,我何故要给你设圈套?”
“这就得要问问你自己了。”张启阴阳怪气。
李允面变不惊,“看来张左使从粪坑里出来还没洗干净身子,这嘴里还有屎呢。”
“李允你……”张启气得面色胀红。
“给我住嘴。”宋庭轩一声厉喝,“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打嘴仗,先想想如何向皇上交代吧。”
两人瞬间沉默下来,片刻后李允抱拳面对宋庭轩:“义父,起火之事实属意外,相信皇上会谅解的。”
宋庭轩狐疑地打量一眼李允,嘴角挂着冷笑:“你是当皇上是傻子还是当老夫是傻子?太尉府四处可见没燃尽的火油,这哪里是意外,这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放火。”
张启立马附和:“堂主英明,这火起得蹊跷,或许还是明月堂自己人所为,望堂主明查。”说完还不怀好意地瞄了李允一眼。
宋庭轩沉默了片刻,行至大厅中间的太师椅旁,曲身坐下,贴身奴仆阿甘赶紧又泡了一杯茶水端上来。
宋庭轩饮了一口茶,继而看向张启:“你先出去吧。”
张启一愣,百般不甘心地唤了声:“堂主。”
“出去。”宋庭轩厉喝一声。
张启眼里迸出隐忍的怒火,冷哼一声后甩袖离开了正殿。
殿内只剩下李允与宋庭轩。
李允随后伏地而跪:“都怪孩儿办事不利连累了义父,孩儿愿接受一切责罚。”
宋庭轩用杯盖拨动着杯里的茶水,抬眼看向伏在地上的李允:“老夫记得,刚从隐山寺将你带到明月堂时你才四岁,瘦胳膊瘦腿的,像只猴似的,转眼十年过去了,如今你已长成了翩翩少年,还因天生的好根骨成为明月堂枯骨掌传人,老夫为你高兴啊。”
李允将头埋在双肘间:“孩儿从不敢忘记义父的救命之恩,没有义父,便没有孩儿的今日。”
宋庭轩面带笑意地放下茶水,起身去扶李允:“快快起来吧,义父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在任何时候,你都尽可完全信任义父,不必隐瞒什么。”
从地上起来的李允微微一愣,原来老头子绕了一大圈是想套他的话,暗示他对他有所隐瞒呢。
“孩儿对义父毫无保留,从未想过要隐瞒什么。”李允恭敬地回道。
宋庭轩收起脸上的笑意,冷眼看了看李允后转身坐回到了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