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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翟闻赫带着陈诺出现在阶梯教室,我没有多少震惊。只是陈诺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翟闻赫倒是一副三好男友的样子,一只手提着两个人的包,另一只手紧紧牵着陈诺的手,他们单独坐在了后排一个没人的角落,翟闻赫看起来很温和地低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在陈诺嘴唇上亲了下,看得我牙酸。
陈诺和翟闻赫不是一个班级,甚至不是一个学院。两个人的学院在校园里的位置隔得最远,几乎是个对角线,也不知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总算想起来了,他们是在一个迎新晚会上第一次碰面的,严格说来,是在晚会的门外。我和陈诺是晚会的后援,他负责搬凳子,我负责坐在门旁边打卡。
这个晚会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想参加,但是有足足0.3的素拓分,要知道参加一个校级竞赛拿到金牌也就0.4分,坐在舞台下面,熬两个小时看学生唱歌跳舞,可比拿到竞赛金牌容易多了,所以今天来了相当多苦于素拓分加不满的人,陈诺忙坏了。
按理说,搬桌子凳子这种没人干的活基本上默认会丢给社团里的新人,但是陈诺实在是太没人缘了,社长也习惯驱使他,就把这活扔给他和另外一个边缘人。
我不知道陈诺这种人为什么会加入社团。
他自卑,沉闷,还没钱。基本上社团组织的团建都没怎么参加。这种人即使没有参加社团,都不会有朋友。我看他累得脸色惨白,不忍心给他丢了瓶矿泉水。
“谢谢。”他冲我勉强笑笑,又去干活了。人太多了,挤挤挨挨,我拿着二维码的手都酸了,他还要搬着凳子穿梭在人群中。可能是累坏了,手上不稳,凳腿就蹭在了翟闻赫的手上。
按理说人这么多,我压根注意不到陈诺那儿的情况。但是翟闻赫恰巧是我同班的同学,还长得那么吸引人眼球,想不看到都难。他站在那,手上被木刺划了一个不算小的口子,还在一直渗血,我看到陈诺在那发懵,就知道他吓着了。
其实这事儿真不大,翟闻赫脾气很好,基本上没动过气,普通同学道个歉就差不多了,但陈诺太胆小了,太自卑了,这点事就能把他吓得定在原地不知所措,连一句对不起都是愣了一会儿结结巴巴说的。
得亏遇上的是翟闻赫,我想。要不然看着他畏缩的样子我都想揍他了。我隔得远,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翟闻赫就走了,陈诺很明显松了口气,却也没多轻松。
他这种人是不会得到爱的。我不知为何想到。因为即使有开心的事,那种开心也带着悲伤。就像他冲我笑,那种笑也皱着眉,显得可怜,没有女人会爱一个懦夫。我之所以能够成为整个社团唯一一个好声好气和他说话的人,也是觉得他可怜。
后来直到他们的关系公开之前,我都没想到过他们两个完全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会在一起。不止是我,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般配,但是到现在他们已经谈恋爱将近两年了,除了昨天陈诺找我说想分手,他们一直很稳定。
所以我不希望他们分手,因为陈诺和翟闻赫在一起之后肉眼可见地变好了,在各方面。他开朗了一点,偶尔也会发自内心的笑,不用为钱发愁。虽然还是没有朋友,但是他身边有了一个恋人,对陈诺这种可怜人来说已经够了。
“搬完了?”社长边玩手机,边漫不经心地问。
陈诺看已经没有人进场了,才点点头:“嗯。”
“辛苦了,找个地方休息吧。”他头都没有抬一下,仿
意思是不用他忙活了,陈诺这才找个角落坐下,他没有吃晚饭就被叫了过来,足足忙了三个小时,期间喝了点水就没吃其他东西了,现在又头晕,又胃疼,身上的汗紧紧黏在衣服上,难受得他坐在椅子上都不想动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他即将睡着的前一秒,有人拉凳子坐在了他身边。陈诺没有睁开眼睛,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你怎么了?”那个人声音很好听,陈诺瞬间就想到了刚才那个被自己划伤了手的男人,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人略带担心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
“你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陈诺听到那个人笑了一声,弯腰看着自己的脸,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扑在皮肤上的温热呼气,要是在平常陈诺一定会拉开彼此的距离,但是现在的他无法克制自己。那个人过于温柔,这种温柔是一把锋利的刃,轻而易举将他从封闭中挖出来,自他出生之后就没有感受到过的柔软从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获得了。陈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从背包里掏出几颗糖。
“吃了吧。”男人说,“会好一点的。”
他不该吃。陈诺想,但要是人类的行为都是理性的,那就不会有那么多怨侣。陈诺即使理智知道不该轻易接受陌生人给的东西,但是他还是吃了下去。
糖果很甜,丝丝的甜蜜顺着唾液溢满了口腔。后来陈诺无数次想到今天,想到那颗被自己吞下去的糖,都感觉自己吃下了翟闻赫的毒药,但是每每陈诺问自己,如果回到过去,他还会吃下那
', ' ')('颗糖吗?他觉得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会吃。
也许是晚会的气氛太好,也许是台上的人正唱着爱情歌,也许当时的自己迫正切需要来自他人的爱,只是刹那间,他干渴了二十年的赤地,终于等到了久违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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