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不怎么运动,肌肉细瘦了些,此刻突然剧烈运动,整个人的心肺功能都支撑不起巨大的消耗。
刚才一直是咬着牙在坚持,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很不舒服,替他担忧,却看到他顽强地没有放弃。
明明只需要敷衍了事地跟着跑一跑,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云凛不想输。
或者说,他要赢。
看着沈颂那飞奔出去的背影,那身影逐渐模糊了,在眼波里碎成了一片星河。
云凛终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向前迈进了两步,维持着跑步的姿态,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看台上方阵的学生都站了起来,一阵阵惊呼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沈颂心头猛然一阵抽痛,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云凛摔倒在地。
似乎摔得很重。
他停下了脚步,目眦欲裂。
因为这一个迟疑,刘臣已经冲过了沈颂的身畔。
似乎是预料到沈颂会迟疑,云凛忍着剧痛艰难地抬起头,冲他挥挥手,那清亮的嗓音已经开始嘶哑:跑!继续跑!
哪怕是摔倒在地,那一双凤眸依旧炯然,坚定极了。
看台上的人纷纷眼眶发红,肃立着,一起唱起了京大的校歌。
阵阵旋律甚至压过了一切喧嚣,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唱到是荣誉也是力量,是坚持也是梦想这句。
沈颂咬了咬牙,转身继续在赛道上飞奔,肩头像是扛了更大的推进之力,脚下更是发力不绝。
他哥哥的眼神告诉他,不能输。
所以就算要了命,也不能输。
赛道两边是夹道欢呼的学生,每个人都喊加油喊得撕心裂肺。
沈颂的目标是重点上那个终止线,而不是身前那个挂着四号号码布的刘臣。
但是刘臣是alpha,体力好,眼看着离终点的距离越缩越近。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云凛在人群的包围下,眼神迷蒙,气喘吁吁地看着刘臣离终点越来越近,终于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没有希望了。
随着一声哨响,看台上发出了潮水一般的尖叫声。
京大学生们高喊着:京大万岁!我爱京大!京大竞技体育精神放光芒!
在一片欢呼声中,云凛慢慢睁开了眼,看见一个汗水涔涔的高大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但是他坐在地上,依旧很晕,被一旁的人扶着,只能在乱晃的眼前,捕捉到靠近的人有一双修长的腿,以及穿着纯白色的运动鞋。
那一双大长腿站定在自己身前,之后云凛的眸子里已经迷茫了,全是缺氧之后的水雾,看不清事物,索性闭了起来。
垫着周遭学生老师们担忧的声音,沈颂分开人群,蹲身在云凛身前。
那红色的运动裤膝盖的位置已经有一块暗色氤氲。
沈颂皱着眉头,低声道:云教授,您忍一忍。
说着,他捏着裤脚,双手用力一扯,嘶啦一声,裤子从脚踝被撕开到了膝盖。
随着众人的低呼,那膝盖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就展露了出来,伤口还在兀自冒着血,在雪白的皮肤上画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云凛蜷缩了一下脊背,似乎刚才这一下牵动了伤口,让他愈发的疼了。
抱歉,我手重了。沈颂皱着眉头,轻轻替他拢着伤口周边的衣料。
云凛慢慢地睁开眼,聚了聚焦,发现是沈颂,第一句问的是:赢了么?
沈颂皱着眉头笑了:赢了,第一。
那就好。云凛松了一口气,人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软朝一边倒去。
沈颂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不让他受更大的伤害。
让让让让,宋玉守此刻也分开人群,挤了进来,一看见云凛的模样,立刻脸上爬上了担忧的神色,我来看看吧。
说着,他就蹲下了身,想替这个狰狞的伤口做简单的包扎。
沈颂瞥了宋玉守一眼,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然后冷着眼眸,毫不留情地挪开视线,抱起云凛就朝着操场外出口的方向走。
我带他去医务室。
最后那乜斜的一眼里,似乎明晃晃地写着滚吧。
宋玉守的手悬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刚刚开玩笑有点过火了,但是沈颂怎么知道的?
为了赢,使出一点小手段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本来以为暗戳戳地进行,没想到云凛这么拼
人群慢慢散开,刘臣走到了宋玉守身后,顺着宋玉守的目光看出去,看见沈颂抱着云凛离去的身影,他用不怎么发达的脑子想了想,说:玉守,刚刚那个教授体能可能不行,这不怪你。
宋玉守摇了摇头,教授很厉害。
他的目光从离去的两个人的身影挪到了主席台京大的校徽上,语气不由得严肃了几分:这大概就是京大精神吧。
我尊敬他们。
沈颂抱着云凛快步朝医务室走,身边还跟着两名老师。
云凛意识朦朦胧胧的,头晕地靠在沈颂肩头,他看见了前后招呼紧张的要命的老师。
低声说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行
他是想显得自己很好,可是这句话说出就暴露了他气息很弱,分明就是很不好。
跟着的周老师连忙说道:别下来了,你的膝盖还在流血。
陈老师也急忙补充:对呀云教授,你就别逞强了,刚刚已经很振奋人心,这会就安安生生的别动弹了。
说着,陈老师看向沈颂:辛苦这位小伙子了,诶?对了,你就是云教授的那个科研项目的助理吧?哦哦,我记得你,你是第一名的成绩考近项目组的。
沈颂没有心情和人废话,他只担心云凛,眉头皱得深邃,只是嗯了一声,脚下一步不停地朝医务室二楼奔上去。
大家都被着急的情绪笼罩着,也没人发现他眼底那担忧与心痛。
这种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教授与助理应有的关心的程度了。
这两名老师前前后后的招呼,让云凛进入了校医务室的单间。
沈颂将云凛放在了病床上,按照校医的嘱咐,替云凛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脸颊和脖颈,其他两个老师说要来帮忙,被沈颂拒绝了。
云凛脆弱的腺体就在颈后,被任何人发现都不行。
老师们,我后面没有比赛项目了,还是我来照顾云教授吧。沈颂坐在床边一点都没有让位置的意思,而且我们还要说一些项目组研究的事情,刚好这里清净。
逐客令下的很委婉,两个老师也知道项目组有保密条例的,于是也就不再坚持,和校医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校医清洗伤口时候,摆弄纱布和药水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病床上的云凛皱着眉头,脸色显得很苍白,整个人和冷白色的床单几乎一样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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