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十殿阎罗,踏着蔑视人间的气场。
刚刚落脚,就一点都不留情地加大了信息素的压制与凶戾,一下子将林忘摁得跪在一地的玻璃渣上,跪的双膝都渗出了鲜血。
沈颂的信息素过于强大,强大到林忘觉得胸口的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地搅合在了一起,他想趴在地上打个滚,但是地上全都是玻璃渣,他又不敢,双膝的伤口不断传来刺痛,痛的他嗷嗷直叫。
沈颂像是看垃圾一样瞥了林忘一眼,转身快步来到云凛身边。
哥哥你没事吧?沈颂轻轻拍着云凛的脸,手上力道轻柔,与他周身的气质全然不符。
云凛的情况不大好,他无力的点点头,却很明显有些勉强。
心口一阵阵发闷的钝痛感在撕扯着他,被林忘的信息素带来的压迫如切肤之痛,阵阵灼烧余痛未消,虽然沈颂是护着他的,但依旧会被强悍的信息素刺激到。
甚至觉得被双重信息素折磨的快要晕过去。
云凛双眼克制不住地噙着泪,軟軟地瘫倒在沈颂的怀里,颈后那道暗香已经有复燃的趋势。
可是愈发如此,那胸口憋闷的感觉便愈发强烈。
沈颂眉头皱起,信息素凌空抽了林忘一记,哪怕再不愿意,也咬了咬牙收敛了狠辣的压制,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
一方面的压制已经消失,而林忘那边的压制也注定掀不起什么风浪,云凛膝盖直接一软,站立不住,整个人朝着地上坠下去。
沈颂连忙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扶住了温香軟玉。
他凶悍的一面对着云凛的时候就不复存在,急成了一只大狗狗,哥哥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还是哪里不舒服?
云凛眼角的泪花沾湿了双睫,他摇摇头,气息很弱:没事,你怎么又冒险爬树了。
这里可是四楼!
沈颂眼眶红红的,嘴角绷着线条,似乎在克制着情绪,那不重要,你没事就行。
其实沈颂刚刚在楼底下看见门禁拦了很多人,他翻过去门禁在整栋楼里找云凛,可是一直都没找到,直到看见有实验室的人,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个姓林的追着云凛往档案区过来,他当即就想到了这扇铁门,于是绕出来,不顾二处保卫科长祁危的劝阻,在没有安全保障的情况下,直接爬树破窗。
扪心自问,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怕过,真害怕自己一个赶不上,让云凛出了意外。
但是还好,来的还算及时,那最不可挽回的事情没有发生。
铁栅门外人影幢幢,人声杂乱,不光来了开锁师傅,连头发花白的刘校长也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众老师,老者正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准备刷开铁门。
实验室档案区的电子钥匙,不可复制,整个京大就只有三张。
刘校长就是其中的保管者之一。
云凛眼睛闭了闭,嘴角苦笑了一下,看来我是Oga的事情,很快就要被京大的人知道了。
沈颂用手护住了云凛颈后脆弱的那一道凸起的线条,用手心的温度缓缓地疗愈突突乱跃的暗香。
轻轻拍着云凛的后背。
没关系,如果不想承认,就让我来扛。
沈颂的声音有力,手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渗透过来,还有怀中的信息素缓慢释放着安抚的作用,让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安定下来。
听着咚咚有力的心跳,也知道他是急得发慌。
云凛眼睛闭了闭,抬手覆在沈颂的手背上,算了,我也累了,告诉他们也没什么。
说着,他轻轻笑了,告诉他们,我和你在一起。
然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不惧怕流言蜚语。
一群老师以及二处的安保人员一起涌了进来,其中还有刚好在科技楼里的一些学生。
孟晓瑚本来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看见了沈颂立刻大声叫唤,但是沈颂竟然没有搭理他,他很是气愤,进来以后扑着沈颂就去了。
空气里的信息素被凌厉的风卷了出去,那栉楛的感觉逐渐消散,林忘跪在那里,手指慢慢可以动了。
借着乱,他将玻璃下面的那一支针筒摸到,悄悄攥在了手心里。
孟晓瑚快步上前,看着沈颂抱着云凛,大声说道:沈颂,你们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可以抱着云教授呢?!你们什么关系?!
其他老师逐渐围上来,都对云凛嘘寒问暖,间或有几个人向孟晓瑚投去不满的眼神。
但是孟晓瑚没什么感觉,他一向不会看人眼色,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总觉得全世界亏欠了自己一般,一脸委屈,大声责问起来。
沈颂,你不是已经有对象了吗?你怎么还可以抱别人抱得这么紧呢?
沈颂看都没看孟晓瑚,双眼一直注视着怀里的云凛,看到云凛额前渗出的细汗,立刻眉头皱了起来,不要靠的这么近,他还是有些呼吸不顺畅。
经历种种,大家把沈颂敢拼命上来救云凛的举动看在眼里,一时之间都很配合沈颂的话,几个老师带头把人往一边疏散。
同时,帝国保卫处的人上前把林忘架了起来,林忘双膝上的鲜血顺着裤管子往下流淌,狼狈极了。
脱离了沈颂高压制的信息素,林忘虽然腿脚酸麻,但到底还是恢复了一些底气,他还想挣扎一下。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一直等在铁栅栏那里的一名身高腿长的男子走上前来,看起来军官模样,对着林忘一亮工作证。
我是帝国二处的指挥官祁危,我们现在怀疑你参与危险秘密实验,将要带你回去问话。
林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一身对峙的气焰瞬时萎靡了下去。
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祁危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可以不承认,我们有很多证据可以让你开口。
宿清晖肯定已经招认,连坏事做绝的陆锋也在研究所的掌控之中,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余地呢?
林忘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脑袋低垂下去,既然如此,在带走我以前,我可以和云教授说两句话吗?
祁危摇摇头,你大概没这个机会。
林忘狞笑了一声,不让我和云教授说话,我就一个字都不说,二处酷刑很多,我想一个个都试试,也没什么关系。
祁危冷淡地看着他,停了片刻,才发问:你想问点什么,我代你转达。
林忘双眼红肿,笑笑,颓然地垂着头。
你帮我问问,之前我刚进京大的时候,总是做不好手头的实验,挨过上级的辞退黄牌,就躲在一边难过,那个一直很冷淡的前辈拍了拍我的肩,和我说不难的,有时间可以来我实验室找我,帮你找找问题,他还记得吗?
在场的人都静默了下来,隔着人群,云凛自然也听见了林忘的话。
云凛叹了口气,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当然不记得,这不过是系统给他的虚假印象罢了。
说到底,林忘其实也是个被假回忆左右的可怜人。
等不到回答,林忘苦笑了起来,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凄厉,像是夜枭在哭。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这幅癫狂的模样吓到了。
祁危眉头皱了皱,做了个带走的手势,林忘就被拖着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在场没有一个京大的老师敢拦下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