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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情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广州的医生加急给他做修复,他在icu里躺了三天,生命体征逐渐恢复正常,可始终没有醒过来。

孟昭心里有点茫然,又有些不安。

她想起一些非常遥远的事情,一会儿想起放学路上,他说不会再抛下她;

一会儿想起大一那年,他将她抱在怀里给她讲建筑史,讲到扎哈时,他慵懒地说:你看,做设计师是不是很好?人死了,还能在世界上留下痕迹。

但人,为什么非得死呢。

孟昭发了会儿呆,站起身,将他的被角掖好。

刚转过身,就见赵辞树迎面推开vip病房的门,正走进来。

这几天为谢长昼奔波,赵辞树忙得连胡子都忘了刮,他无声走进来,颔首低声:辛苦了,换我来看着他吧。

孟昭觉得他应该去休息,但转念一想又想到,其实包括她和封言在内,大家都该去休息。

她只能叹息:好。

说着,离开病床,往外走。

昭昭。

她走到门口,刚要抬手摸门把,突然听到赵辞树轻声叫她。

孟昭回头:嗯?

四年前,阿昼车祸醒来,他家人说每天探视的人数有限,不让你去。虽然这也是事实,但赵辞树停顿一下,说,但现在,这儿是在我的地盘。我的地盘上,可以破例。

他说,等阿昼醒了,我第一个叫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辞树立flag。

当天晚上,谢长昼竟然真的醒了。

他从梦境中跌落,青春岁月如风远去,身体的疼痛却是真实的。

从四肢到胸膛,好像被拆分重组了一遍,他头脑昏沉,发着低烧,插满管子开不了口,哪里都不舒服。

睁开眼那瞬间,迷迷糊糊地,床前人影憧憧,他用力眨眨眼睛,以为还在四年前。

一群人围着他嘘寒问暖,他最想见到的人,却不在身边。

谢长昼一阵窒息,低哑着嗓子,强撑着开口:昭

他觉得自己非常用力,声音落在空气里,却轻而浅。

赵辞树早在发现他醒来的那瞬间,就立刻将孟昭和封言等人叫了过来,生怕他想找谁找不着。

但他视线受阻,似乎并不能认出她。

孟昭看出他是在叫人,忍不住凑过去,轻声:我在的,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谢长昼面色苍白,眼睛艰难地睁开,眼前仍旧一片混沌。

她俯身,耳朵几乎靠在他嘴边,听见他沉默很久,才声音很低很低地、哑着嗓子说:

放学了哥哥带你回家啊,昭昭。

第40章.男朋友谢:扶我一下,女朋友。

孟昭死死愣在原地。

谢长昼说完这句话,好像交代完了什么一样,重新闭上眼。

安静的房间内,心电图曲线照常波动。

他呼吸平稳,再一次睡过去。

孟昭站在床边,很久很久。

一滴眼泪从眼中啪嗒坠落,直直掉到他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上。

融入柔软的布料,转瞬便消失了。

谢长昼短暂地醒来又睡着,医生重新给他做了全身检查,认为这是好征兆。

他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差,现在刚做完手术,多睡一睡也是好的。赵辞树解释,人的身体,在睡觉时,恢复得最快。

孟昭这才放下心来。

这周过完,春节假期就结束了。

孟昭有寒假,封言的工作也相对自由,但阿拉蕾是社畜,得在初七返回北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孟昭不假思索,摇头:我想在这里等他。

阿拉蕾没意见,砰一声轻响,阖上行李箱:好运保佑他,会好起来的,你也别忘记比稿。

孟昭真心实意:谢谢你。

她没忘记比稿的事。

只是最近太难以集中注意力,一坐下来,满脑子都是谢长昼。

她现在终于理解了那些在icu门口等待的人们,明明没什么意义,坐在那儿也什么都改不了,但只要想到一墙之隔,在与死神作斗争的是我亲爱的某某。

就哪儿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做了。

只想在这里,软弱地、无用地看着他。

等他战胜死亡与时间,回到我身边。

不过临走前,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个事儿。阿拉蕾想了想,还是说,我爸妈跟封家有点旧交情,以前我在国外时,给封言打工,做他的建筑师助理,他会拉我去一些私人的局。有一次,酒局上,他喝高了,说

孟昭好奇:说?

我那几个哥们儿个个都是情种,一个暗恋人家姑娘十几年不好意思开口,等人家都结婚好几年了、被家暴,闹得公司人尽皆知,他才忙前忙后求爷爷告奶奶跑去帮人打官司,做了好事还不留名,好处一点儿没落到他头上;另一个呢,出车祸救了人家姑娘,把自己腿给弄坏了,不仅没往她身上赖,还天天想着配不上对方了,要不算了。唉,什么情啊爱啊,我看,都是他们上辈子造的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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