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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几年前就被隐藏痕迹的陈年旧事也翻出来,星网封禁的帖子内容引人遐想,直接掀起一波更加疯狂的浪潮。
不止普通民众,连上层贵族也在猜测:庭家是否真的要和皇室联姻站队太子?
庭柏锐拿着报纸读给oga听,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我们深感震惊,庭曦作为帝国最臭名昭着的oga真的能通过皇室的苛刻要求吗?而太子叶听寒又是否被迫,抑或受到对方的蛊惑?”
“虽然庭将军在帝国军事和对外战争方面功勋卓着,但对内却放任自己孩子至此,是否应该承担部分责任?”
庭曦低着头不说话。
书房里老式挂钟的吊摆左右晃动,寂静的房间内只剩刺耳的滴答声。
庭柏锐捏了捏鼻梁,一贯强势的他此时也有些疲惫。“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新闻直冲你和庭家来?”
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也是一种态度。
“鬼迷心窍。”庭柏锐鹰隼般的目光盯住他,一字一顿道:“是我高估了你,也低估了人家。”
心跳倏然加速,如同某种预兆,庭曦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掐住血。
他的父亲高高在上如神明,几句话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接下来你就好好待在家里思过,任何人的邀约都不许接。我会另外找人接替你的任务,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另外找人接替你的任务。
在他的父亲眼里,自己的孩子跟谁谈恋爱,跟谁共度余生,都只是一个所谓的“任务”罢了。
庭曦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一点都不意外……父亲总是这样,不仅是这次,以前也没听过自己的想法……所以一点都不意外。
眼睛酸涩,他想赶紧转身走掉,总之不要让谁看到自己这副软弱的样子。
手已经挨住门把,身后的人突然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句:
“你认为谢家的孩子怎么样?”
庭曦一阵晃神,险些稳不住身形。极端情绪蔓延,大脑仿佛生锈的齿轮无法转动,自然也注意不到“谢家的孩子”指的是谁。心脏仿佛被捏紧。
每当庭柏锐问出“……怎么样”时,一般不会是征询你的意见,而是自以为委婉地下达命令。
他又一次被自己的父亲当作需要踢开的垃圾,趁着还有剩余价值,就赶紧卖给下一家。
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过脸颊,蝶翼似的眼睫都变得湿漉漉,庭曦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张了张嘴,像是在找回对关节和器官的控制权,依旧是轻柔到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啊……都可以吧……”尾音无端落寞。
仿佛说服自己般,神经质的重复道:“都可以……都可以……无所谓……”
甚至没等威严的父亲发话,就快步走了出去。
自欺欺人似的,将所有不开心的事都挡在门的另一边。
“砰、砰砰、砰砰砰!”
仆人敲门的频率越来越急促,厚重的实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动。
庭曦懒懒地躺着,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雕饰繁多的花纹犹如打翻的油料盘搅在一起。
他不吃不喝三天了。照顾他的人快急疯了,不敢硬闯,又唯恐里面的人出什么事了自己也难辞其咎,隔一会儿就要过来敲门。
见里面的人没反应,那些仆人可能自讨没趣的走了。
庭曦转了个身。
这几天他的大脑极度疲倦,可是怎么能无法入睡,青黑的眼圈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明显,仿佛一朵开到荼蘼的花在肉眼可见的衰弱。
刚觉得耳畔清静些,房门又传来扣响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来不及呵斥,就听外头传来父亲洪亮低沉的嗓音,“开门。”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不是好打发的。
庭曦叹了口气,身体对父亲天然的畏惧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披上袍子下床把门打开。
中年男人高大的身影顿时罩住他,属于alpha的压迫感瞬间袭来。尽管这些年帝国已经出台很多有利于oga的法案,但依旧不得不承认,a对o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基因压制,哪怕是血亲也一样。
庭柏锐上下端详他两眼,抬脚便往屋内走去,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怦怦有规律的步子。
军装都没脱去的男人裹挟外头的寒气,与温馨的房间极不和谐,仿佛温室花朵中生长出一颗食人花或猪笼草。
“爸爸。”庭曦喃喃道。
庭柏锐冷漠的注视他,讽刺道:“有出息,打算把自己饿死?”
庭曦睫毛微颤,“不是。”
他的父亲看上去也不是专门来关心他的死活的,沉默片刻,那道如附骨之疽的声音再次缠绕而来:
“明天跟江家的孩子见一面。”
“不。”
庭曦麻木道:“我不想见任何人。”感受到男人隐隐的怒气更上一层,他抿了抿唇,接着
', ' ')('断断续续的做一个漏洞百出的解释:“我……最近因为那件事,我想避避风头……”
“哦,避风头。”庭柏锐怒极反笑,“这时候知道避风头了,之前怎么不避?”
他的父亲摇摇头,失望至极,“你学会跟我耍花招了,为了一个外人,一个alpha,一个不一定能坐上皇位的小子。”
庭曦不再说话。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触怒对方。
解释太多反而显得苍白,语言在这个时候更显无力。
也许是他的无能,他跟父亲这么多年都很少能有平静的交流,相比之下,父亲的其他孩子就做得很好。父亲不喜欢他,所以他也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撒娇耍赖。
唯一给过他近似“爱”的人,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庭柏锐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当他意识到牢牢掌控的孩子第一次在他说话时走神,怒火就几乎打破他沉稳冷静的面具。
庭曦的下巴被抬起,被迫直视父亲审视的眼神。
心脏再一次被那种夹杂着敌视的眼神刺痛。他当作亲人的人,却把他当敌人,多么讽刺。
声音极轻,却透出一股坚定:
“我不。”
大掌松开他的下巴,庭柏锐冷笑道:“好、好好好!”一连说了这么多“好”,可见其愤怒。
“我的孩子,落到今天的境地都是你在咎由自取。alpha悲悯道。
庭曦心头掠过一阵茫然,本能觉得不好。
庭柏锐拍了拍手掌,几个仆人端着托盘应声而来,低眉顺眼将东西奉至眼前。
——白色注射器赫然在目!瞳孔霎时一缩!
“按住他。”男人平静的指示。
然后,连反应都来不及作出,他仿佛成了提卡监狱的罪人,平时连近身都不被允许的仆人七手八脚按住他。
头朝地板深深低下,发丝撩开,露出后颈那柔软脆弱的腺体。一丝淡雅的兰花香气悄无声息消散在流动的空气中。反着银光的针尖噗呲一声扎入腺体,微凉的刺痛感立刻翻卷而来。
耳边嗡嗡作响,他被松开,狼狈地跪坐在地。哪怕意识模糊,他也嗅到自己身上被放大了几十倍以至几百倍的香气,腺体肿痛发烫。
——强制发情,是诱导oga提前进入发情期的违禁药剂!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只要一张嘴,就会泄露难堪的呻吟。
若是还意识不到父亲要对他做什么,就未免太过愚蠢了。
难堪、无力……
alpha穿着军靴的脚尖踢了踢他的肩膀,如同不带感情的检验什么物品。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在父亲眼里,他只配做一个配种的工具吗?
五指拼命想要抓住什么,终究是一场空。
雨,磅礴大雨,间杂吓人的电闪雷鸣,枝叶与枝丫簌簌拍打,宅邸的绿树发着抖,数不清的叶片纷纷落下。巨大的风声与雨声之下,几乎听不见任何细微的声响。
又是一道轰雷劈下。
庭曦全身湿透,宛如被暴雨浇透,走投无路的稚鸟。高烧让他意识趋近模糊,双手拼命的拍打厚重的雕花木门。
那点不值一提的闷响隐没在狂风暴雨中。
心中仍存一丝希望,会有人听见吗?
拜托……年轻的oga缓缓滑下,身子犹如灌铅般发沉,就在他即将彻底丧失意识倒下的前一秒——
门开了。
从仅仅泄出一线光亮,到铺天盖地的白光占据视线。
有人把他稳稳接在怀中,手背贴在他发烫的脸颊,惊讶的说些什么。
他听不清。室内恒温系统循环的温暖空气和绿植的清新香气将他裹挟其中,是从未有过的倦鸟归巢般的安心。
如果死在这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放任自己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坠落。
医疗仪器的滴滴声,低低的交谈不时在耳边响起,乌殃乌殃的都不真切,像是和真实世界隔了一层戳不开的膜,他站在另一边茫然无措的看着对面形形色色的人,走马观灯般掀起一幕幕光怪陆离的情景。
“这个情况……发热、高烧……肺部可能感染……”
他听见自己在剧烈的咳呛,牵动着躯体内的器官爆发出剧烈的疼痛。一只大手抚在他的额头,轻柔地整理他汗湿的碎发。
整个人仿佛泡在一汪温暖的泉水中浮沉。
有人在他耳边叙说什么,牵住他的手,那股安心简直让他想要落泪。只是他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所以无法用任何形式的表现来回应对方。
耳边嗡鸣声渐止,心跳趋于平静,尽管过了很长时间,对他来说感知到的也只有几个瞬间。
庭曦竭力抵抗刺眼的光芒,向前走去,走去——直到在天旋地转的不适中骤然看清五彩斑斓的色块。那些色块变换中重叠,重叠中融合,最终变成清晰的画面。
', ' ')('金色的层层帷幔被挑起,他陷在柔软的床铺中,抬眼就看到那个守在床边的人。
叶听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带着和煦阳光的气息。那只原本紧抓他的手松开,转而怜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看着一只迷路的幼兽。
“好点了吗?”
庭曦点点头。
有时候就是这样,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他哽住一瞬。突然觉得难以启齿自己跑到这里的原因。一个oga,不请自来跑到alpha家里,还以如此狼狈的姿态,说是丧家之犬都不为过。
叶听寒没给他继续自怨自艾的机会,轻声道:
“你在发热,医生说不止是淋雨的缘故。”
那双不论何时充斥着坚冰般冷厉的眼睛流露出一丝丝柔和。“军方的用剂,常用于审问刑犯,你被注射了这种药品,正处在强行催化出的发情期。”
男人垂下眼眸,从下至上的角度看去,可以解读出类似极度不忍的态度。
“你可能暂时不想见到庭将军,医生也要一些时间才能配制出解药……你……”
他顿了顿,“你想要我吗?”
一说完,庭曦就看到男人抿紧薄唇,耳尖发红,发窘的样子很少出现在对方身上,他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或者……”叶听寒不自然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眼神落到一边。“或者你喜欢什么样子的alpha,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合适的……”
合适的,合适的什么?
这个场景荒诞得可笑,似乎只会发生在不切实际的狗血。
他的未婚夫在他面前,不敢碰他,却要为他找另一个“合适”的alpha。
叶听寒显然误解了他的沉默,攥紧拳头,坐立难安地等待他的回答。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至悠远,仿佛古老的钟声发出沉沉的低鸣,一下下回荡。
他心跳如擂鼓。
年轻的帝国继承人一言不发,却在不动声色打量着oga。眼睫下敛住的阴翳,遮挡玩味的目光,在这种情形下配合他刚刚声情并茂的剖白,隐藏的冷漠便显现出来。
叶听寒暗自忖度,那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话不过是小小的试探。
倘若庭曦反应强烈的拒绝,说明还不到时候,外界传闻的庭柏锐要借此清理门户,把自家不成材的孩子踢出家门,自然也不可信。以庭柏锐的性子是不会让任何一枚尚有剩余价值的棋子脱离掌控的。
倘若oga接受他的提议呢?
叶听寒的瞳孔仿佛一块透不进任何光线的黑矿石,阴暗的情绪如有实质的凝结。
倘若庭曦接受,那么说明了这枚棋子不再具有利用价值。
视线不肯错开,紧紧盯着oga苍白的侧颊。
很可惜,但他还是会抛开他。
若他的身份不再代表庭家,不再代表军方势力,叶听寒就不可能再在他身上下功夫,搞这些无聊的风花雪月。
所以——
你的回答会是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耐心等待对方的回答。
这个时刻,oga看上去比他还要纠结,眉头紧蹙,双手握紧绒毯。
行将就木的人吐出最后一口气息般,泄了力道:“对不起。”
这下换alpha脸色难看了。
“对不起,”庭曦顿了顿,接着道:“我是自己跑出来的,爸爸不知道这件事。”
幸亏oga完全沉浸在“我是不是给人添了麻烦”的设想中,没有注意身旁人来回变幻如打翻的颜料盘似的脸色,否则太子殿下这副唱作俱佳的表演恐怕就要白白暴露了。
“我……我不要其他alpha。”
庭曦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什么,红晕瞬间爬上两颊。
找补似的,“我的意思不是……请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不用alpha,我自己可以的……”
叶听寒没忍住笑问:“你自己?”
“是的!”庭曦仿佛受惊的兔子,大着胆子道:“我不用任何人帮、帮我……感谢您的好意!”拜过去十几年的传统教育所赐,庭曦的认知里,在alpha家里谈论这种事都是罪无可恕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听寒难得起了些逗趣的心思,明知道此时最佳的选择是闭口不言,再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副被未婚妻拒绝后伤心欲绝的表情,才能在oga那里博得更多的道德资本。
像那些刚成年不久自以为是,浑不吝的黄毛alpha般不折不挠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嗯?自己用手解决?事发突然,我这里可能没有——”
“请、请交给我自己处理吧!”oga打断道。
脸蛋的温度肉眼可见高得不正常。
天知道叶听寒快要笑出声了。oga老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这个时候却出乎意料的杀伐果断,总算能看出一点庭家人的影子。
', ' ')('他原本想戏谑地提醒对方,自己这里可能没有那些用途可疑的“小道具”。
帝国贵族的家中豢养身份低的beta或oga性奴基本是心照不宣的事,平权运动闹得再怎么沸沸扬扬,也改变不了目前权力向alpha倾倒。正因如此,不少道貌岸然的精英阶层都有点见不得人的小癖好,导致性虐工具出现在哪都不奇怪。
叶听寒及时的,聪明的闭上了嘴。
已经有些过线了。
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估计就要触犯帝国法律中有关于骚扰oga的条款了。
暧昧的气氛在房间无疾而终的消散。
好在,他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太子殿下站起身,优雅从容地整理自己的衣摆,满意地将这片空间留给快熟透的oga。
于是为他拉开大门的侍从惊讶的发现,他们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主人唇角微勾,虚伪的笑意竟也有了一丝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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