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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聆妤眉眼间染了笑,靠近月牙儿打量着她。沈聆妤又弯下腰,轻轻拉了拉月牙儿的?手。
虽然今日?阳光很足,可是当地人很有经验,知道明后两天都会有暴雨。是以,今日?就要收拾东西下山去。
“终于要下山了。本来就歇一晚上,没想到?因为一个婢女,在山上困了七天。哎呦喂,再睡潮湿阴冷的?帐篷,我要死啦!”
另一个人附和:“是啊,原本招待皇帝的?活动每一日?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要是按计划,今儿个该多热闹啊……”
两个洞湘人正议论着,看?着谢观推着沈聆妤经过。他们两个立刻噤声,又在谢观与沈聆妤走过之后,松了口气——
幸好他们刚刚议论时说的?是洞湘话。
可是他们忘了谢观在洞湘生?活了十年,不?可能不?懂洞湘话。只不?过谢观现?在懒得搭理他们。
当日?谢观抱着沈聆妤上山,巴兴修担心第二日?下山时谢观体力不?支,连夜派人下山去抬了两顶轿子上来。
如今下山,这两顶轿子却要腾出?来一个抬月牙儿。
沈聆妤仍是十分?担忧,几次嘱咐抬轿子的?几个人动作?轻些,千万千万别?太颠簸。
谢观冷哼了一声。
沈聆妤转眸望向谢观,说:“只两顶轿子,陛下先下山吧。我在山上等着他们再回来接我。”
谢观掀了掀眼皮望向她。
沈聆妤琢磨了一下,挽救道:“雨后地滑,陛下也?嘱咐抬轿的?当心些。”
作者有话要说:
呆呆:e=(?o`)))唉又生气了又怎么了嘛
沈聆妤原以为谢观不高兴是?因?为她一个劲儿的嘱咐抬月牙儿那?顶轿子的人, 而忽略了他。可是?她觉得这?也不怪她呀,月牙儿昏迷不醒,她当然要嘱咐几句。而谢观身为天?子, 哪里需要旁人再嘱咐?
可沈聆妤关?切了几句之后, 谢观的脸色一点也没有被她哄好,反而变得更阴沉了。
难道是?她多?想了, 谢观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谢观盯着?沈聆妤茫然的样子,忍无可忍, 沉声:“朽木不可雕也!”
沈聆妤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不明所以。
周围收拾东西的侍者们个个面?上不显, 实则心里直打鼓——帝后不会又要吵架吧?可千万别啊!要吵等下山了再吵行不行, 若是?陛下一个不高兴又要再山上待上几日, 那?可苦了他们啊……
沈聆妤猜了猜,没猜到?谢观为什?么不高兴。她抿着?唇闷声:“陛下骂我做什?么?”
骂?
这?叫骂?谢观冷笑了一声。
魏学海在一旁察言观色, 装着?胆子尝试开口打破僵局:“陛下, 轿子准备好了。”
谢观瞥了他一眼,魏学海立刻缩肩噤声。
谢观抬步,却并非朝轿子走去,而是?朝沈聆妤走过去。他弯腰,将沈聆妤从轮椅里抱起来。
沈聆妤懵了一下, 谢观该不会是?想抱她下山吧?
“不用的……”沈聆妤急急将手?搭在他胸口,摇头拒绝。
谢观没理她,抱着?她往山下走。
沈聆妤被谢观抱起来的那?一刻, 她望着?谢观的脸色, 突然知道谢观为什?么不高兴了。他不愿意将她留在山上,他要和她在一起, 一时也不分开。
沈聆妤小声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她没有明说。
谢观的脚步微顿,再继续如常地往前走。沈聆妤去瞧他的脸色,果真见他面?色变得平和,不生气。
沈聆妤勾着?他的脖子,垂下长长的眼睫,唇角轻弯。
倡狮台上的人个个心中惊讶不已。当初上山时,正赶上月神节。如今下山却是?不着?急,分明可以等一等。已经有人下山去抬轿子了,晚些时候就?过来了。
魏学海急声:“陛下,那?轿子……”
“你?坐吧。”谢观头也没回。
魏学海张了张嘴,望着?陛下抱着?皇后娘娘下山的背影,好半晌没说话。
小鞋子凑过来:“干爹,您享福了!”
魏学海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别怪干爹不提醒你?,以后把皇后娘娘的事情放在心上。伺候好皇后娘娘,你?的路就?能好走。”
“多?谢干爹提醒!”小鞋子感激涕零地将魏学海送进轿子里。
魏学海进了轿子看不见了,小鞋子摇头笑,心道这?还用魏学海提醒?瞎子都看得出来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在意,傻子都明白该讨好皇后娘娘的道理。
沈聆妤被谢观抱在怀里,她回头望了一眼。与登山不同,下山时从高处往下望,只见石阶一级挨着?一级往下铺展,一眼看不见尽头。登山与上山同样都知山高,下山时却要觉得这?山更高更陡,心里生出丝惧来,担心一失足跌下去。
“害
', ' ')('怕?”谢观问。
沈聆妤沉默了一会儿,才动作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承认心里的惧,终究是?有些难为情。不过她还是?如实告诉了谢观。
沈聆妤原先是?不怕高的,后来从望春楼跳下去,那?件事情到?底是?给她心里带来了一些阴影,开始有些畏高了。她的畏高也不是?很严重,可此刻此情此景,她心里确实是?有些惧的。
谢观腾出一只手?来,想要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可是?他腾手?的动作,却让沈聆妤吓得身子一僵,手?臂紧紧抱着?谢观的脖子。
谢观调整了沈聆妤的坐姿,让她坐在他的臂弯里,他另一只手?在她身前护着?她的腰身。
“你?看,下山路的风景和上山时不太相同,有另一种?悠然的惬意。”谢观说。
沈聆妤摇头:“不看。”
谢观颔首,说:“好,那?你?把脸藏在我肩上。”
沈聆妤依言,搂着?谢观的脖子,枕在谢观的肩上,将脸贴在他颈侧。她闭着?眼睛,数着?谢观的步子。
不知名的山雀在她耳畔掠过,落在树上昂立。
后面?跟着?的人时不时交谈一两句落入沈聆妤的耳中,沈聆妤连谁累了叹气要坐下歇歇,也听得清清楚楚。
细微的颠簸,让沈聆妤清晰地感觉到?谢观一步步往石阶下走,而他的手?握着?她的腰身,将她牢牢地护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聆妤睁开眼睛,视线擦过谢观的颈侧,望向山路两旁的景色。
经过暴雨的摧残,有些草木倾倒,可还有更多?的草木趾高气昂地迎风舒展。
沈聆妤收回视线,望向谢观的侧脸。
谢观目视前方没有看她,却说:“想亲就?亲,不用请旨。”
沈聆妤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她回头看,见后面?的人故意落后一些距离。沈聆妤凑到?谢观耳畔压低声音,浅柔的声线一字一顿吐字清晰:“不要脸。”
谢观唇角轻扯,不仅不怒,反而很高兴。他护在沈聆妤腰侧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这?下可把沈聆妤吓坏了,立刻回头去看后面?的人有没有发?现。好像他们都在专心走这?雨后潮湿的石阶,没有注意到?这?边。可沈聆妤还是?不太高兴地低哼了一声。
——后面?的人没看见,可是?无处不在的暗卫会看见呀。
沈聆妤眸光流转,悄悄去打量周围葳蕤茂盛的草木,有些好奇那?些暗卫此刻藏身在哪里。
打情骂俏的闲闲交谈下,沈聆妤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高处,变得没有那?么惧高了。雨后染着?草木清香的山风吹面?,吹动她的发?丝,她掖了掖碎发?,遥望着?云雾间的远山,眉眼间蕴着?柔柔的笑。
到?了山下,躺在床榻上,沈聆妤感慨,山顶上帐篷里的褥子就?算铺了再多?层,也还是?不如床榻躺着?舒服。
宫人们早就?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昨天?晚上沈聆妤出了一身冷汗,到?现在还没有沐浴过。谢观知道她以前讲究多?,要抱她去浴室,却被沈聆妤拒绝了。
沈聆妤让谢观先洗,而她先去看望月牙儿。
谢观欲言又止,自?己?去浴室。
沈聆妤频繁地向谢观提到?月牙儿,也算一种?故意为之。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味让月牙儿避开谢观。
月牙儿已经被安顿到?了床榻上,太医正坐在床边给她检查身上的伤,担心从山上将她挪下来的时候,加重了她的伤情。
月牙儿腿上的伤口果真又裂开,鲜血染红了包扎的纱布。
“严重吗?”沈聆妤询问。
“皇后娘娘放心,这?些伤口裂开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没伤到?骨头就?是?万幸。”
沈聆妤微笑点头,道一声辛苦。
太医退下去煎药,沈聆妤将自?己?从轮椅挪起身,支撑着?坐在床边,她拉住月牙儿的手?,叹息般呢喃:“自?你?赶去京城陪在我身边,跟着?我吃了许多?苦,一日好日子也不曾有过。”
“以前你?总劝我一切不幸都会过去,明日总会比今日好。”沈聆妤忍下眼底的湿意,“那?你?的身体能一日比一日更好吗?”
沈聆妤偏过脸去,飞快地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泪。
她不愿意在月牙儿面?前哭,以前她疼的时候在月牙儿面?前哭过好多?次,每一次她哭,月牙儿都会跟着?哭。
沈聆妤调整了情绪,让自?己?笑起来。她守着?月牙儿,像个坐在藤椅里晒太阳的老人,絮絮自?语许多?过往的事情。
天?色黑下来,沈聆妤弯下腰,给月牙儿整理了一下被角,柔声:“我明日再来看你?,希望我的小月牙儿明日伤口不会再流血,脉象也能变得更稳一些。”
沈聆妤将一旁的轮椅拉过来紧贴着?床,她一手?扶着?轮椅扶手?一手?撑着?床边,让自?己?站起身来。她昨天?晚上左腿疼得厉害,今日虽不如昨晚那?么疼了,猛地
', ' ')('站起身,还是?疼得沈聆妤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闷闷地低哼了一声,才挪坐回轮椅。
沈聆妤每次挪身都要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呼痛时,月牙儿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
小鞋子端着?月牙儿的药从外面?进来,刚要把药放下去送沈聆妤,被沈聆妤拒绝:“不用送了,你?照顾好她比什?么都重要。”
小鞋子应声称是?。
沈聆妤回去之后,魏学海迎上来,道:“陛下刚刚出去了,和几位大臣议事。特意交代过若皇后娘娘饿了不必等他用晚膳。陛下还格外交代了他不会太晚回来。”
沈聆妤向来少食,不吃晚膳也是?常事,自?然不会提前用。她在窗下坐了一会儿,坛纱县主和坛雅县主结伴过来。
她们两个拿了些东西来,有赠给沈聆妤的日用品,也有给月牙儿治病的草药。
两个人陪着?沈聆妤说话,一副讨好的模样。
沈聆妤敏感地觉察出来,她们的讨好变得更明显,尤其是?坛纱县主。说话间,坛雅县主时不时将话题绕到?妹妹身上,夸妹妹的懂事娴雅。
沈聆妤最初有些疑惑,她多?看了坛纱一眼,又了然。
经历了莘昊力的死,巴兴修如今对谢观越发?毕恭毕敬,整日小心谨慎,如今已经是?铁心将小女儿当成和亲的牺牲品。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了坛纱县主,之前怎么都不愿意的她,如今瞧上去乖顺安静,好像认命了。
两个县主变着?花样地夸着?沈聆妤,夸她肤如凝脂皮肤十分娇嫩。
沈聆妤用指背碰了碰脸颊,道:“最近倒是?被风吹得粗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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