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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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线中。

下?了一晚上的?小雨终于停了。

空气冷而湿润,整个?城市笼罩朦胧雾气,灯光弥散。

因为不知道往哪里走,李羡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停顿原地,发了会儿呆,一步懒似一步地朝停车场走去。

为了今晚的?晚会,单位临时借用了隔壁院的?停车位,满场上百个?位置。

她?忘记自己把?车停哪了,只好捏着钥匙,挨个?试。

一条车道走到尽头,再从另一条车道折回来?。

自己的?车没看见?,倒是?看到另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

汽车在她?右手边三个?车位空地之后,没有点火,玻璃窗后看不出车内任何东西?。

她?顿了顿脚步,仍兀自朝前走,脚下?有颗小石子,踢一脚滚两米,磕磕嗒嗒。

大约走出去两个?车位的?距离,身后传来?笃笃的?叩门声。

孟恪站在车侧,还在讲电话,单手搭在车门上,见?她?回头,将手机稍稍拿开,淡声说?:“过来?。”

李羡抄兜, 拢了拢自己的挎包,将脚底的小石子踢出去,轱辘轱辘进了草丛。

她四下看了看, 快步折返,拉开后排车门, 动作极快地躬身钻进去。

孟恪也?进车里,坐在副驾驶之后的位置, 跟对面说这个价格叫到六十万。

李羡低头整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包和衣服,听见他挂断电话,说:“演出很顺利, 恭喜。”

“谢谢。”

“来的匆忙, 车上没准备花。”

“不用了, 谢谢。”她稍偏头,盯着两个位置之间的扶手箱, 隐约能瞧见他隐逸暗里的裤腿,冷硬流畅的轮廓,“你?不是要?去港府吗?”

“司机在路上了。”

意思大概是等下司机到了会送他去机场。

“后半场没见你?在观众席。”

“底下太?吵,去导播台了。”

还是之前相处的氛围,有问?有答,又不逾矩。

搭在把手上的手指松开, 李羡向?后倚,衣料轻声窸窣。

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几个女孩笑闹着经过:“我才没有踩你?的脚, 是倩倩吧”

“哎这是谁的车啊,连号车牌哎。”

“是咱们院的吗, 不是吧。这个立标,是迈巴赫?”

她们身后是更多人。

李羡看着她们, 听见孟恪淡声问?:“你?给曾家打电话了。”

她迟疑片刻,坐直身,略微带刺的口?吻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毕竟你?不常回去,应该常联络。”

她不知道为什么?孟恪会知道这件事,也?许曾家大哥察觉到什么?,知会他了。

她在这些人面前,像个透明人,藏不住一点心思。这太?不公平。

李羡低头摆弄托特?包的两根带子,手指抵在一起,绕一圈,又绕一圈。皮质的短带绷紧,像弓下身子蓄势待发的猫的尾巴。

“我打电话是想问?如果?我们离婚,他们会是什么?态度。”

“所以他们是什么?态度。”

“没问?出口?。”

当时电话拨过去,她胡扯几句家常,到了开口?说正事的时候,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

“我想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支持我。”

孟恪低笑一声,意味不明。

“我想现在只有我和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猫尾巴松散下去了。

李羡吸了下鼻子。

孟恪闲散坐着,脊背依旧挺拔,抬手拿起平板,“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提‘婚姻的底线’这种问?题,因为葛琦这件事么??”

“是,也?不是。”李羡说。

“嗯?”

李羡组织措辞,陷入思考。

她身上是件黑色v领针织衫,领口?绣着白色花边,车内灯光昏暗,将她整个人隐匿在暗处,五官模糊了,只有裸出来的肤色微亮,白皙,甚至透着青,像岫玉或白瓷。

“这个世?界对你?而言似乎唾手可得,但是有些事不在我的接受范围内。比如,性。无论哪个圈层,都逃不过这种人性原始本能,对于不缺这种资源的你?来说,开小差太?简单了。”

“如果?我们结婚为了两个家族维系利益、装点门面,我希望我们都可以保持体?面,不会出现错轨的情况。”

平心而论,她还没有对孟恪的人品产生过怀疑,哪怕外?谦内傲,他没做过公然打她脸的事。

虽然本质仍然是精英阶层利己主义,至少表现出来的是,他尊重她,高看她,也?希望她自己高看自己。

今天以前,她不相信孟恪会做这种影响婚姻坚固性的问?题,所以那?天卡片内容,她只是提了一句,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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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今天跟孟子玮聊天时才惊醒,孟恪这类人的世?界跟她不一样。

他的世?界中?,“想要?”的下一步,通常意味着“得到”。

欲望不断得到满足之后面临的是更大的空虚,因此他们对自身动物本能的探索会更深入。

而且代价对他们来说微乎其微。

比起他越轨,她更怕的是越轨这件事在他观念里与道德准则无关,只是一件如穿衣喝水般稀松平常的事,她连谴责他的立场都没有。

所以最好现在明确这条界限。

“所以提到离婚是一种手段。”孟恪若有所思,平板屏幕莹莹洒着光,拇指搭落一侧,骨节硬朗修长。

李羡轻轻应声,扭头看向?窗外?。

“我要?求不了别?的,但是不能没有底线。”

她个人的力量太?小,又没有能力撬动曾家帮助自己,大概很难从这桩婚姻脱身,所以只能从孟恪这里入手,希望他有足够的风度,尊重她的底线。

“你?不是葛琦,我也?不是张俊。”孟恪淡声,“至于你?说的‘别?的’,是指?”

李羡停顿片刻,转过头去看他。

他亦看着她,“你?对婚姻的要?求很有意思,但是态度好像很悲观。”

“孟恪。”她唤他的名?字,温柔嗓音里细微的惆怅,又分外?冷静。

“除了这个,我们可以要?求彼此什么?感情吗?这应该不是要?求就?能达到的事情。”

孟恪忽地哂笑一声,他眉头微皱,看向?窗外?,又转头将视线落回她脸上,无奈的口?吻,“羡羡。”

李羡搭落身前的手指轻颤。

沉默良久。

孟恪说:“你?能将性和爱完全分开么?。”

他的语调太?低,给她一些深情的错觉。

恍惚间想起除夕夜那?天,她那?时心跳声还没有平静下来,疲惫得睁不开眼,跟他说新年好,他就?按住她的手腕,俯身附在她耳侧,拂起温热的呼吸,“新年好,现棠。”

她没办法给出答案。

孟恪:“我以为婚姻和感情也?是这种关系。”

万籁俱寂,李羡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婚姻和感情也?是这种关系吗,也?就?是说他应该并不抗拒这种感情的自然发生。

那?么?她先前的所有假设、防备,似乎可以不作数。

这究竟只是一个机会,还是说他对她有多少感情?

他看上去不是因为今晚的对话才产生的这种想法,只是今晚有机会说出来,那?么?从他先前的态度来看,这种婚姻与性产生的所谓的感情,真的可靠吗?

她自己呢,对他又是什么?想法?

一个一个疑问?闪过李羡的脑海,理不清的毛线球似的越缠越乱。

汽车密闭的空间,空气略微凝滞。门外?不时有脚本声、笑闹声,忽然显得很远。

即便此刻天崩地拆、山呼海啸,与这辆车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咚咚咚。

司机从外?敲了敲车门。

李羡回过神,整理坐姿。

司机拉开车门,恭谨道:“先生,太?太?。”

“晚上好。”她微笑。

孟恪略一颔首。

李羡单手支在车门扶手处,随手一指,“我的车在那?边。”

她该回家了。

孟恪挨着靠背,低垂眼眸,眼下几分懒怠倦色,“去送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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