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 > 其他类型 > 惊澜 > 第二章

第二章(1 / 1)

('

电子表上显示着“5:51”京阑一开门进去,便察觉到屋里的冷清与空洞。她见时间不早,到厨房淘米下煲,按下开关后便回自己房间看书玩电脑去了。直到肚子开始大唱空城计,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下表好家伙,竟然已经快八点钟!妈不在,通常都是爸爸在下班后买菜回来烧饭,手艺虽不及妈妈的精湛,但也还差强人意,算是个合格的“家庭煮夫”但现在爸早该下班了,怎么还没回来?即使跟方圆出去,他也不会连通电话都不打回来。她掩上书,跑到书房张望了下。书桌上隔夜的残茶还在杯底冰凉沉积着,召告着大清早接了电话急忙出门的京文洲一≈ap;ap;x5929;≈ap;ap;x90fd;没有回来过的事实。她有点不安起来,赶忙拔了个电话到他办公室。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喂,哪位?”“是张叔叔?我是京阑,请问我爸爸在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小阑,你爸还没回家吗?”“是啊,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她客气地问。“我也不太清楚。”“啊,那没事,麻烦您了,再见!”她失望地放下了电话。走进厨房,她看看温着的饭,还是决定先解决民生大计。她从冰箱里找出一包真空的熏肉放进微波炉弄热,又泡了碗海苔虾皮汤,正想坐下吃,电话铃响了。她只好放下碗筷,跑到客厅去接。“喂?”“阑阑,你爸有没有打过电话回家?”“妈?”京阑有些意外“没有,他到现在都还没回家。”沈贞的声音有些焦虑:“那你吃饭了没有?”“正想吃。妈,你在哪里?”“我在车上,半个小时后就回来。你先去吃,在家等我。”还没等京阑说出下一句话,电话突兀地挂了。一切都莫名其妙,本着一种直觉,她感到有什么事情不对了。半个小时在等待中过去,门锁的响声让窝在沙发里的她跳了起来。“妈,怎么了?小舅舅?”进来的不仅有神情疲惫的沈贞,更有京阑的小舅舅沈寅。“我就知道,迟广生不是个东西,这事要是跟他没关系,我头可以拧下来!”他边进门边骂着,极为愤慨。“早已经告到省里去,现在说跟谁有关、跟谁无关都没用了。”什么告到省里去?“妈,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呀?爸怎么了?”沈寅抹了下脸:“姐,阑阑都这么大了,一看新闻就知道事情,瞒也不好瞒,跟她说吧。”沈贞转头来,与京阑对视良久,叹气:“阑阑,你爸他被人告了。”京阑当场怔住:“告什么?爸又没有犯罪!”沈贞苦笑。豢养情妇、贪污受贿能不算犯罪?“都是迟广生跟林界那群王八羔子捣的鬼,姐夫一倒,林界他自己就能上去,妈的,真想找人废了他们!”沈寅恨恨。“妈,到底怎么回事,爸现在人呢?”虽然闹着要离婚,但毕竟多年夫妻情分仍在,沈贞的眼圈红了:“现在已经押到省里去了,刑事拘留,事情还在审查。”“查清楚了爸会回来吧?”京阑无法接受事实。“阑阑,”沈贞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滑了出来“你已经这么大了,有些事情妈不瞒你,其实你爸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像有些帮人家办的事,他绝对不是白办的。”小金库的账本上笔笔进出都清清楚楚记着,想没事脱身恐怕是痴人说梦了。这一闹,又不知要牵扯出多少受贿案来。家里门庭若市是她很早就已经习惯的事,很多叔叔阿姨会提着大包小包来“问候”但那些东西,她从来没见爸收过啊!“我不信。”京阑倔强,声音却微带了咽声与颤抖。爸爸受贿,那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沈寅也叹息:“现在哪里不讲人情、票子?本来没什么,姐夫说来说去一句话就是倒霉被人扳!”饼云山庄的停车场上,一辆辆黑亮的高级轿车;大宴上,一张张闪着红光的脸;大楼第六层,款款生姿的香水女郎城市角落奢华瑰丽至堕落糜烂的气味虚虚实实地从她鼻端再度飘过,意外的震惊勾起早已淀积在骨血里、却让京阑一直不敢不愿触及的事实真相,血淋淋剥开的那层,就是聪明地自欺欺人与透彻地痛心疾首的分界。顶上的灯在她眼前飞舞。承认事实,让心目中京文洲的形象再度碎裂作为女儿,更作为一个普通市民。“阑阑,别多想,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你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去睡。”沈贞说“我跟你舅舅有些事情还要说。”整个真相所带来的压力已经让她到了忍耐的极点,一回到自己房中,她不敢回放刚刚一幕,然而脑子里的影象却如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太阳穴扯痛,神经的颤动传延至顶,整个头都开始胀痛欲裂。她没有出声,眼泪却决堤奔涌而出。是啊,你留下没什么用,所以回房睡觉,但是你流眼泪又有什么用?!妈妈与舅舅的商量又有什么用?!冷酷无情的法律以它自己的尺度衡量过失错误,事实就是事实,犯罪就是犯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只是堕落的借口,网住一个便绝不心软,但这世上有些事情在人的感情里只处于模糊的灰色地带,所以使得它本身不是执行官,只是尺度、只是工具。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是非分明,小舅舅的话却一直在推翻她如此培养了十七年的逻辑观。太奇怪了!爸爸做错了事,错误最大的竟是“要扳倒他的人”人生不可能处处都是朋友,对手的存在应该是个激励向上的警示。若没有做错事,别人又怎么能信口雌黄来达到“扳倒”目的?难道真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

', ' ')('

之?”而法律工具的作用便在于此,有罪无罪,不在人口,在于证据。遍根结底,最大的错,始终在于自己。京阑闭着眼,一夜无眠。第二天早照常出门上课时,沈贞和沈寅不知何时离开,客厅茶几上留了张让她等消息、好好上课的纸条。但她的心,翻腾了一夜,依然定不下来。来到学校,早自习还没有开始。教室里人已坐满了大半,不像平日里的各据其位,黑压压的人头竟围成一团,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烈。不知哪个回头一望,看到了门口进来的京阑,低促地喊了声,话语停止,人群逐渐散去,恢复成平日的格局。京阑面无表情地坐下,整理书桌,耳朵边响起同学朗读英语的声音。她不着痕迹地望去,捕捉到不少于二十对的打探目光。好奇?惋惜?同情?她沉默,明白目光的含义。以往的她亦常是目光焦点所在,却从没有今日的集中与持久。那样复杂的目光,一直缠绕到早自习开始、早自习结束、英语课开始、英语课结束班主任悄悄把她叫了出去,进行个别谈话。她的神经又开始抽痛起来。“京阑,新闻播了你爸爸的事,你家现在怎么样?”“还好。”除了这两个字,她能说怎么样?班主任老师的一手搭上了她的肩,却因为个子的缘故,不得不微仰头看她的学生:“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多想,不要有心理负担。”“我知道,谢谢老师关心。”那是因为出事情的不是你家,不是你爸爸。“我看你情绪不是很好,上课时也有些无精打采,要不要上午请假回去休息?”班主任老师看着她明显浮肿的眼睛。“不用了,我没事的。”一请假,又不知是校园中的多少话题。班主任对着她清楚流露的规避与冷淡态度无可奈何,只是叹了口气:“那随你吧。不过你要振作一点,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半学期,离高考还只有四百多天,你的成绩进重点是稳稳的,这段全面复习开始的重要时期,可不能失常啊!”“嗯。”她点点头,看看手表“下节课就要开始了,杜老师,我先进去了。”人以为关心就是好意,却不知有时安静更能让人疗伤,关心反而成为一种负担与干扰。无法触及心灵的话语,说得再好听,也只是廉价的同情。自尊心不容京阑在人前流泪,只能流在人后。第二节课后一会儿,她的桌上“碰”一声轻响被人摆上杯热饮与一块蛋糕,梁宛雪笑嘻嘻地坐在她面前:“数学笔记再多借我一天,这个孝敬您老人家。”她扯扯嘴角,想笑又笑不起来,直感到鼻头酸涩。看似大大咧咧的宛雪,有时是令人意外的仔细与体贴。温暖液体的触觉,从指尖直直熨入心田。三天一晃而过,平日热情的“叔叔阿姨”冷漠如霜,听到消息连京文洲的家门都未踏进一步,偶尔与京阑在街上碰见,不认识似的转头擦身而去,更有同楼的住户,回以铁门冷冷的碰响,隔开两个世界。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自知。沈寅是个性直爽而急躁的人,快四十岁的人,曾为了一笔业务谈不拢而举起大片玻璃砸了欺人太甚的对方,差点被告上法庭,自己的脸上也缝了十几针。京文洲一出事,跑得最勤快、出力最多的人就是他。他托关系借派出所的车,想进看守所见京文洲一面,然而车到最后一道关卡被拦,大家无功而回。审查期间,京文洲与外界是绝对禁止联系的。而他们所备的名烟礼品,几乎没派上用场饼。有句话没说,但大家心里已有底:这些东西,怕只能在他坐牢时求点善待了。换句话,事情已无回转余地。回到家,每个人心里都沉沉暗暗。“妹,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京阑的大舅舅沈杰猛抽着烟。“你说。”沈贞抬头看着他。烟pi股被按入烟灰缺:“你跟妹夫趁早离婚算了。”“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沈寅不满了。旁边坐着沈杰、沈寅的老婆,不赞同的神色递来:“丈夫才出事就要离婚,事情也做得太绝了。”只有京阑与沈贞垂眼不语。“我也只是提个建议,不听也不必放在心上。”沈杰微显得冷漠“其实妹夫的闲言闲语我在学校就听到些,传得不怎么好。”“什么闲言闲语?”沈贞问。“今年从教务办升到招生办的方项安,是妹夫秘书方圆的表亲。”寥寥一句,将什么都点明。沈寅愣了会儿:“男人嘛,逢场作戏总是有的,最后回的还是自己家。”“他逢场作戏,也该看看自己身份!”现如此,都是自找、活该!沈杰说“他当市长,我不指望攀着他升官发达,只当他妹夫可是他怎么对沈贞!现在他有难了,我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但力所未及的也没办法,到底也是仁至义尽了。”沈寅吭了声:“但到底跟姐没离,还是姐夫。”“姐,你怎么说?”沈寅的老婆低声问。“现在这事我也没想过,都等过了再说。”“审查就要完结,我看姐夫麻烦,坐牢是跑不掉了。”沈寅合握着手,臂搁在膝上“这年头,监狱里也不好混。”“怎么,看守搞虐待?”沈杰只是个教师,对这类事也不甚了解。“公职人员倒不会为难人,怕的是监狱里的三教九流。”沈寅道“打群架、杀人未遂的进去,他们拍着肩膀说‘好兄弟’,当过官因为经济案进去?等着被揍死吧!”沈贞呆了:“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我有个朋友去年刚出来。他进去那会儿,把自己衣服、鞋子都分光,结果一个‘大哥’骂着过来,他厚着脸皮赔笑,连床都让了;另一个是因为经济问题进去的,原来是个小辟,被那

', ' ')('

群人围揍得死去活来。”“上面都不管?”“那群是什么来头的人?精明着!一开打连警报器都拆了,打爽了再按回去。你敢报告?除非你不用回去了,以后在外面也别碰到他们。”好像在看八十年代的港片。一想到那种场面,缩在沙发一角的京阑咬住了唇。她文质彬彬的父亲、风度翩翩的父亲被人围殴,就好像天上的云忽然落了地,沾染了一身的泥灰杂质,令人无法忍受。“果真那样,也是他自己不争气。”沈杰毫不客气。“大哥,你怎么老说这种话?你到底帮自己家还是帮外人?!”沈寅气结了。沈杰也有点牛脾气:“帮是帮的事,他做错就是他做错,我不包庇。”“你”“别吵!”沈贞忍不住出声了,一个头已经有两个大。厅内倏地静下。沈贞吸了口气:“其实在文洲出事前,我老早就想离婚了。”“妈!”沈贞握住女儿的手:“但是现在这事我不想再提,翻旧账也没什么意思。文洲的事情,我们也只能尽自己力。大哥说的没错,做错事的是他自己,那么我们问心无愧,审查、开庭结果结果怎样都该由他自己承担。谁酿的苦果,谁自己吞。”一句掷地有声的“谁酿的苦果,谁自己吞”仿佛预示了一切循环因果。京文洲是党员,京文洲不信佛。京文洲开除出党,京文洲终于信了“命运的回报”如果仅仅是“三开”这么“容易”如果仅仅是坐牢这么“简单”如果仅仅是身败名裂这么“轻松”如果只是如果。开庭审判那日,出奇强烈的阳光照耀着国旗与国徽,在京阑的瞳孔中散着眩目的光芒,透过脆弱如水晶般的眼球,整个世界像个失水的干果,蒸腾的热力穿透神经,造成震撼性的晕眩。庄严的声音回荡、再回荡吧果的世界猛然崩溃,黑暗代替斑斓的光芒压了下来。妈妈、舅舅早已经猜料到,却没有人对她说一声。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呢?谁酿的苦果,谁自己吞。“铃铃铃”潮暖得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教室里散发着汗臭。刚刚上完体育课的学生从cao场回来,还未还得及喝完一杯水,心脏还在千米长跑后的躯壳里“怦怦怦”又被急促的铃声催促得更剧烈、更忙乱。“惨了!那个阿宝先生的政治课!”

极有效率的半分钟,在阿宝老师的大脚迈进教室前,所有的学生已经在原位上坐好,桌子上摆放的课本比小学生的还要符合规矩。恶!梁宛雪偷偷朝京阑做了个鬼脸。若说初中教自然科学的老师是上世纪古董,现在政治的阿宝老师就是活宝级超古董。有时上课手脚慢了点,课本拿晚是很自然的事,这位阿宝老师头一天上课就给大家来了个下马威,以“不拿课本、不尊重老师”为名,硬是演讲了大半堂课,全班耳朵受炮轰,集体“瘫痪”从此,政治课上第一件事就是全班进行扫瞄性检查课本没有准备好。唉,真比小学生还“小学生”“请同学翻到第五课。”例行检查后,主菜开始。阿宝老师个子极袖珍,偏偏生了个扁扁的大头,扁扁的鼻子,扁扁的嘴巴,整个脸是正方形,眼下那部分还往里凹,仿佛一个大脸娃娃被人打一拳陷进去了一样,看起来很有滑稽演员的风采。可是他的个性与他脸的滑稽度成反比。他说他也想调动气氛,但政治是件严肃的东西,政治课也只能严肃地上。一上他的课,体育课消耗能量过多的学生便要开始哈欠连天。“因为这个即使虽然但是那个”上课不到十分钟,梁宛雪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像快化掉的蜡烛油,撑得要掉下来了,还有眼皮天哪,谁来帮助她脱离这样的酷刑?“所以物质文明建设固然重要,精神文明建设也不可少,它是物质建设的保证,尤其是在物质生活发达的今天,不抓好精神文明,人的信仰会被金钱权力腐蚀,最终走错路,危害到社会物质文明建设的进程。举例来说,本市市长”梁宛雪打了个激灵,猛然清醒回头全班其他学生的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大半都是因为这句话惊回魂,所有的目光都朝京阑射去。她拿着笔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只是一瞬间,接着仍旧抬头看向黑板上的字,面色异样苍白。“就是因为权力导致了腐化,为人民服务的观念产生偏斜,追求金钱享受”“老师!”有人悄悄喊了声。政治老师的注意力终于投到了京阑身上。他有一阵的错愕,这才想起自己滔滔不绝谈论的“堕落范例”正是本班学生的爹。他咳嗽了一声,仍是硬着头皮把课讲下去:“最后走上不归路。这也从某一方面说明了抓精神文明的重要性好了,讲下一节。”“太过分了。”有人开始在下面小声地咕哝。阿宝老师自知理亏,只是说了声:“上课不要说话。”嗡嗡的声音超过了翻书的嫌诏,边角上甚至有个男生扔了个纸团给京阑。她当成没看见,趁着翻书时肘一扫,将纸团扫到了桌子下面。“傲成那样,她以为她还是市长千金?!”细细的声音破空而来,尖锐地划破她最后一层防护。笔“啪”的落在桌子上。所有的嘈杂在那一刻静止。京阑面无血色地站起来,对着刚刚传来话的一角冷道:“他是做错事了,但这世上不会有从不出错的人,无论怎样,亲情和血缘是不可能斩断的。我不是市长千金,我只是我爸爸的女儿。”推开凳子,当着政治老师与全班同学的面直挺挺走出教室。所有的人都懵住了。“哎,你上课去哪里?回来、回来!”阿宝老师追着逃课的学生出去。走廊上空荡荡,一片白花花的日照,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 ' ')('

“阑阑,宛雪打电话来。”沈贞从房门外探进半个身子来。她怔怔地接起:“喂?”“喂。”那头宛雪嚷了起来“大姐,你下午真的吓死人了,跑回家也不先说一声,害我们在学校找翻了天,差点没把‘护城河’也捞一遍。”“我就算要投河,也不会投到那条臭水沟里去。”“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很正常啊。喂,真没事吧?要不要请你吃薯条?”请吃是梁宛雪一千零一个安慰方法。“垃圾。”“看电影?”“没空。”“借书去?”是她自己想看吧?“无聊。”“那你说,你要干吗?我舍命陪君子。”“我想转学。”“那好,我也陪你转什么?”话筒掉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噪音,京阑忙拿远,免得耳朵受到荼毒。“喂,你有没有想清楚?转学,你舍得我啊?”“只是生离,又不是死别,有什么舍不得?”京阑淡淡说。“别开玩笑。”梁宛雪听出了她口气中的认真“好好的干吗要转学?都已经高二了,万一新学校不适应,你高考这个人生转折点就完了。”“我想过,适应能力应该还好。”那头一阵沉默。“为什么想到要转学?是不是因为下午的事?其实她们只是妒忌你,别理就好了。”“我知道。”不只下午,昨天她便碰到个男生,上次被她当面拒绝过,他说出的话,如出一辙。“但很难做到吗?”梁宛雪也压低了声音“但你不觉得,为了这些无聊的人离开光宇升学率这么高的学校有点不值得?你只要再忍耐一年就够了呀!”“我没这样觉得。”她反问“你觉得我这样在光宇一中好吗?不单单是我爸有事之后。”又是沉默。梁宛雪嘀咕:“‘光宇一中’是个扼杀人才、培养蠢材的地方。出来的学生是一个模子铸造的,我没说好。”太注重成绩、太注重奖杯,仿佛那些数字与金光比人的血、人的感情还要重要。好学生,是宝,烂学生,是草;宝是升学率的保障,草是升学率拖后腿的,养宝除草,红白榜的分线将草严隔在宝的国界之外。这样的区别待遇梁宛雪挺清楚的,因为她小姐文理严重偏科,就是一根草。“我的知名度在‘光宇’太高,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指指点点,没出事前这样,出事后还是这样我只是想变化。”想过另一种不那么压抑沉重的生活。“你跟伯母提过没有?”“还没有,第一个是跟你说的。”可以想象线那头的宛雪已经笑眯了眼。“那你想转到哪个学校?‘市二中’?”那是仅次于光宇的重点高校,凭京阑的成绩,应该没问题的。“还不知道,不过转学可能有些麻烦,重点高中可能没办法了。”“那你也愿意?”“嗯。”京阑的声音有些跃动“我一定要转。”“什么时候?”“尽快。”“没良心的。”那头的声音有点哀怨“这么快想抛弃我?你走了,我咋办?”“普通中学你愿意去吗?”“不要,没福分。”想她梁宛雪是什么成绩,什么自制力,这样严格要求的环境里仍是一天打鱼、三天晒网,到了自由国土还不一败涂地?!“那就是。”京阑竟也开起玩笑,只是宛雪看不到线这头她没表情的脸“是你不愿意与我‘同生共死’,曾经‘山盟海誓’又算什么?”“啊?”那头“咕咚”“你害我敲到头了。”“恭喜开了第二窍。”梁宛雪翻白眼:“你的幽默很叫人心酸,大姐,我听不下去了。”“那就以后再听吧。”京阑轻道“我很累,拜拜!”“拜!”电话一挂上,她的眼睛也闭上,往床上一投身,整个人埋在散乱的被子里。天已经很黑了,小台灯照不透阴暗的角落,就像再怎么温暖的东西都进驻不了心的隐秘处。那种缺失的填补,需要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但不会是一生。窗帘的一角被风吹起,掀开一条窄窄的缝,外头路灯的光从空气里过滤进来,昏昏黄黄的,给人许多梦想幻觉。“爸。”她低喊,酸涩的眼贴在柔软的枕头上。轻轻悄悄地进驻,轻轻悄悄地抚触,那样温暖温柔的气味徘徊在她的身旁。她移动着抓住发上那只手:“妈。”回过头来。沈贞望见她红肿的眼与枕上湿透的泪痕。“妈。”她投身像溺水的人般抱住母亲。失亲与惟美梦想破灭的双重打击,再坚强的人也无法无动于衷。沈贞也流下了眼泪:“见了你爸爸最后一面,还不肯原谅他吗?”“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她沉默半晌“见了我也只是会哭,哭得谁都不能安心。”不是不原谅,只是无法面对,特别在历历往事越发越鲜明之时。“没有人能在这种时候安心。”“爸他后悔吗?”“这样的错事,有几个到这种境地是不后悔的?”她无言,她新闻报纸什么都没看,不想再破坏残存的一点父亲威严与形象。她懂,这只是逃避,逃避疗伤,她要的还是只有时间。一段清净空间里的时间,让她想通、让她明白。失去,不过是得到的最终。“妈。两个多月了,你怎么还没开始工作?”“我白≈ap;ap;x5929;≈ap;ap;x90fd;在上班,只是外出的时间减少,留在家里比较能安心。”“因为我的缘故?”她极敏感的。沈贞望着,明白自己长年在外,女儿与她的感情并不像与丈夫的那般亲:“因为妈妈也累了、老了,想休息一段日子。”她的感情也已经像一座多年闲置的老房子,蛛网遍布,壁漆斑驳,需要有人来共同经营翻修。“你回去工作吧,我这么大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她知道母亲喜欢的是户外蓝天白云的工作,突然转变生活重心不是什

', ' ')('

么好事。“再说吧。”沈贞却无意改变目前状况。京阑低下了头。“今天下午,学校打过电话来,说你逃课了,老师们很担心。”“嗯。”沈贞问:“出了什么事情?同学说了不好的话?”“有一点,不理就没关系。”“别瞒妈妈。”沈贞抱着女儿的肩轻拍。“他们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我觉得周围很闷,喘不过气来。”她抬头“妈,如果我想转学到普通高中,你怎么想?”沈贞一怔:“转学?为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闷,心里不舒服。”“这不是理由。为什么会不舒服?”沈贞担心地问“因为你爸爸的事?”“有一点吧。”她坦承“我有点想到没那么熟悉的环境中去,最好没有人注意我、没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有时觉得老师们太关心,寄托的希望太大,很累人,也很烦人我有点不想再当顶着光圈的京阑,我想自由一点。”“阑阑,你已经是高二,再一年就要高考,万一拖掉了成绩,错过是一辈子。你要仔细想想。”“我想过,成绩的事我心里有把握。”“但是,‘光宇’升学率这么高的学校”“妈,升学率也是学生考出来的,不是学校生的,关键是自己,你要相信你女儿,重点高中与普通高中对我而言没有差别。”“我还是有点不赞成。”沈贞皱着眉“明天我跟你班主任谈谈再下决定,好吗?”“我已经决定好了,我真的不想再在‘光宇’读下去。”沈贞望着她固执的眼眸,黑黑的幽深里仿佛星火在闪闪灭灭,微弱的光线交汇于灵魂深处。十七岁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决定不是冲动,她开始只固执地要朝自己选的路走下去,头破血流,也要自己承担。从京文洲的事中,她更懂了什么是自主、什么是自主的责任。任由父母安排的孩子,是顺从,也是懦弱,不敢担当起错误的责任与后果;自己决定前途的孩子,在心态的某一部分上,已经不是孩子。孩子的成长,父母只是参与,而不是主宰,她要飞,做母亲的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你真的都想好了?”“我想好就不会再改变主意。”“那你想转到哪所学校?”想着转校又要面临的打关系,拉人情,沈贞再一次皱起了眉。“你同意了,妈?”沈贞点头:“但我还是要跟你的班主任再谈谈。”“转学的事,我可以自己来办。”她其实心中早已有底“不用麻烦其他人,我可以进大舅舅教书的中学,他已经帮我说好了。”沈贞呆住了:“你说的是‘市十一中’?你跟你舅舅什么时候说好的?”她淡淡地笑,有几分早熟冷艳的味道:“很早。”早在京文洲刚刚事发的时候。在“光宇”办转学手续,校长与几名老师极为不舍,再三挽留,但京阑去意已决。班主任杜老师感叹:“你就算要转学,何必进‘十一中’这样的唉”“十一中”是什么样的学校?沈贞其实不是很清楚,向熟人打听包括沈杰。甲一脸惊讶:“‘十一中’,你说‘十一中’?上次学生勒索学生,学生绑架学生,还上过报纸头条,喏,报纸还在,你自己瞧瞧。”乙一脸不屑:“市里这几所中学,我看风气最差的就是‘十一中’。地方也选得好,刚刚在医院妇产科旁,方便女生鬼挥陂胎。”丙一脸羞愧:“唉,儿子不争气,中考太差,买个学校也读不好,干脆让他去念‘十一中’了,钱还是留着以后买大学给他读吧。”沈杰笑笑,却有点莫测高深:“我教了那么多年的学校,真有那么乱,我哪会让阑阑进来?”沈贞几乎要晕头转向。等她在原地回过神来,京阑已经一声“拜拜”超级烂中学来也!扁环天使堕落成黑翼撒旦,当妈妈的欲哭无泪。

', ' ')

最新小说: 精灵国基建指北 十二艰难的留学生活 别有洞天 (H) 林黛玉的幸福路 铁汉之扶桑风云 重生机甲之找个男人 囚爱十年(NP,囚禁虐待,高H) 被迫阴暗的向导她翻车了(哨向np) 和同事相亲之后(1v1 双处) 娇妾为后[清穿]
本站公告:点击获取最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