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后道:“只是让太医去瞧瞧好回话,怎么能算打扰。”
王晏之看向太后,浅淡的眸光与她对视:“太后想看什么?让您信任的太医去戳如意伤口还是去歪曲事实?来告诉皇上是因为她自己没注意养胎导致滑胎,还是自己摔了导致滑胎?太后也是经历过丧子之痛的人,难道不能将心比心吗?”
这话当真是戳心。
饶是过了这么久,陆太后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孩子还是揪心的疼。
陆太后态度软了一些:“哀家只是想确认她有没有怀孕,毕竟年轻人第一次许多不懂的地方,许是乌龙也说不定。”
王晏之又咳嗽两声,勉力道:“如意怀孕,全侯府都是知道的。祖母和云涟县主早十几来天就知道了,岳母也确认过了,怎么会错。太后说这话,是在怀疑我傻还是祖母他们傻?”
陆太后看向老太太和云涟县主。
傻了的婆媳二人无法辩驳。
薛如意怀孕的事,确实侯府上下都知道。大房媳妇还特意炖了补汤,天天养着,对此云涟县主还颇有微词。
话说到这份上,太后也不好坚持,只得道:“那让二房的人和打砸的薛家三父子来吧,就当着哀家和皇上的面好好掰扯掰扯。”
清心殿内寂静无声,老太太和云涟县主坐立不安,王晏之眉目冷淡从容。
让他岳父和两个大舅子来,二房的人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很快,二房连同钰儿都一同带到了清心殿,薛家三父子紧跟着进来了。薛父一瞧见掩唇咳嗽的王晏之连忙上前给他拍背,抹着眼泪道:“晏之啊,你别难过,如意已经被她娘稳住了,暂时没想轻生。你俩好好养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薛二立刻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晏之的身体,要一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先前小妹总是同我出去,买了好多小孩子的衣裳玩具……就这么没了。”说完眼睛也湿润了。
一旁的云涟县主想骂娘:薛家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皇帝和太后晏之和薛如意为了这个孩子都不想活了吗?一个吐血一个寻死,他们那边是骨肉亲情,是人命。反观二房和老太太这边只是损失了些物件。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一来就给个下马威。
可怜天下父母心,几个大男人眼眶蓄泪的模样当真叫人动容。他们一家人应该感情很好,才会听到女儿/妹妹出事就不管不顾的冲到侯府吧。
这份真情是天家所没有的。
皇帝想想自己的兄弟儿女,心里隐隐有些触动。
皇帝心里天平已经偏了,开口就道:“薛家的,你们先说。”
薛忠山行了个标准的大礼,道:“薛家本就是乡野草民,若不是女儿与晏之已经成婚,断然是不会进京的。如意来时,老太太和二房就瞧不上她,当日堵在门口的开口闭口骂如意是乡野丫头的事整个上京城都知道。”
好啊,这事也拿出来说。
老太太气道:“明明就是你家女儿不懂事,当日礼数如何,上京城的人也都是瞧见的,你休要颠倒黑白。”
薛大抢话道:“我们现在在陈述事实,怎么就颠倒黑白了。”
云涟县主急了,开始帮腔:“薛如意当日就把老太太气晕过去,也是所有人都瞧见的。”
场面太乱,嘉佑帝喝道:“好了,朕问谁谁再说,其余人再敢随意插话就拖出去杖责。”他朝薛忠山道:“你继续。”
老太太和云涟县主只能闭嘴。
薛忠山继续道:“我承认我们乡野之人,不太懂得你们上京城的规矩。亲戚不睦,祖母不慈,我们如意虽不是上京贵女,但也是我们薛家的宝贝。你们一去就给她立这立那的规矩,还让二房拉她去学规矩,就算是砍头也有秋后问斩,我们如意就是一野丫头,你们侯府适应期都不给,不就是瞧不上她,成心为难她吗?”
他摸了把眼泪:“随后我们上门也是一样,连茶水都是冷的。提去的礼品也瞧不上,硬生生又让我提了回去。我这是嫁女儿,不是上门巴结讨好的,如今如意刚怀了孩子,你们就教唆二房那么小的娃娃去撞她的肚子。你们就不怕那娃娃学坏吗,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薛忠山说得声泪俱下,身体都在抖。
王晏之眼眶通红,连连咳嗽,轻声道:“岳父,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我不好,护不住如意。”
二房和老太太看得目瞪口呆:当当真不要脸,这些个事都能串得天衣无缝,这么牛逼,怎么不去当裁缝啊。
直到嘉佑帝发话,老太太才哭道:“皇上明鉴啊,就算刚开始不懂礼数,但她从来不学。进侯府大半个月一杯茶都没敬过,连请安都不曾。”老太太搜肠刮肚的想,但除了这点好像也找不出什么更过分的。
薛二拱手:“皇上,可否让草民问老太太两句话?”
嘉佑帝点头。
薛二看向老太太道:“我也不说别的,就想问问老太太,如意入府当天,您是不是带人阻拦?”
老太太刚想解释,薛二就道:“您不需要说别的,只管答是还是不是?”
嘉佑帝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点头:“是。”
薛二又问:“那您当日有当着上京城百姓的面说如意是乡野丫头吗?”
老太太咬牙点头:“有。”
薛二继续问:“您是不是给了二房孙媳妇见面礼,却没有给我家如意?”
老太太辩驳:“那是……”
薛二:“你只需要说是不是?”
嘉佑帝催促:“回答是不是!”
老太太:“是。”
薛二:“还让如意去找云涟县主学规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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