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忍不住用力, 扣住她后脑勺微微下压。
杀猪般的惨叫声想起,底下的周建元哎呦两声, 嚷嚷道:“你们倒是起来啊,压死小爷了。”
薛如意撑起身体就対上薛二痛心疾首的眼神, 她默了默,有些慌的从王晏之身上爬下来。又环顾一圈, 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少年公子, 周建元、陈温几个叠罗汉似的叠在王晏之身下,当了人肉垫子, 期间也不知踩到谁的脚,又是一阵惨叫声。
乌篷船驶过桥下。
薛二用力推开压在他腿的周建元, 爬起来凑到薛如意面前上下打量。:“你嘴角怎么有血, 受伤了?”
“没。”薛如意讪讪,往同样爬起来的王晏之看去,薛二也顺着她目光看去。
青衣墨发的王晏之发丝凌乱,清润的脸颊还沾染了黑灰, 平素有些淡的唇此刻鲜红润泽,眸子里荡漾着融融春意,看得他火冒三丈。
“你们怎么回事?老远就瞧见这边下饺子似的?”
薛如意目光往桥面上看去,企图找到推他们的鬼面人, 然而哪还有人。滚滚浓烟飘散在河面,尖叫声还在继续, 薛如意急道:“方才我们在猜灯谜,竹架子突然倒下着火了, 有人趁乱想杀王晏之。”
河面有人挣扎求救,薛如意拾起竹篙喊道:“先不说这个了,快点捞人。”
周建元一众人爬起来,找出船上能找到的物件去够在水里扑腾的人。王晏之时刻跟在薛如意身边,帮忙把人拉上来。
五城兵马指挥使以及京兆尹带着人匆匆赶来,李清翊冲在最前头帮忙救人灭火。戚阿芙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等薛如意爬上岸时,她一把拉住薛如意的手,气道:“如意姐姐,你乱跑什么,吓死我了。”
薛如意:“……”乱跑的好像是她啊。
好好的上元节一团乱,最后一清点,花家酒楼烧了大半,死了五人失踪俩人,受伤的十几人。上京城治安向来不错,已经多年未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京兆尹怕被责难,高度紧张,跟着李清翊在现场排查。王晏之从火场往朱雀桥上走,倒是在桥面的夹缝里捡到一只金色的络子。
他眸色暗了暗,刚把络子收好,薛如意就从桥的那边过来了。目光先从他磕破的唇瓣上掠过,然后落到他划伤的小腿上,难得语气平和的道:“你同我回去薛府包扎一下。”
一旁的戚阿芙蹙眉,这病世子怎么每次瞧着都这么惨,前头手还没好,这会儿腿又伤了,这是故意做给如意姐姐看的吧。
“如意姐姐,他腿好像也不是很严重,倒清翊哥哥,肩膀被木板砸了一下,您去瞧瞧他。”
原以为王晏之会反驳,哪想他附和道:“如意,你去忙吧,我腿没事。”说完还走了两步,但那眉头蹙得都快揪起来了,一看就是强忍住痛。
他走两步,薛如意扶住他,气道:“你严不严重,我没眼睛看吗?”方才她把人拉下时,看到他小腿在桥边上狠狠划过,布料都渗出了血迹。
王晏之撑着她的手勉强露出点笑:“那麻烦如意了。”
戚阿芙觉得他太不脸了。
受伤的一众人各回各家,王晏之和李清翊跟着薛如意回去。周梦洁拿出医药箱,把消毒包扎的东西摆出来,道:“如意,老大你们自己看着包扎。”
薛如意帮忙王晏之包扎,薛大帮李清翊包扎。
她包扎边道:“可惜我那些灯笼了,原想着把灯笼全赢过来,然后趁人多卖掉。”
乖乖坐着不动的王晏之嘴角抽了抽:不愧是如意,居然是想着卖钱。
坐在桌边的李清翊目光无意识掠过那医药箱,瞧见几张有些涂改的丹方,惊讶的问:“薛夫人也研究丹方?”
周梦洁摇头:“没,国师要的,他最近在研究不老丹呢。”都怪之前同国师瞎扯太过,现在只要她进宫,痴迷丹方的国师就会跑来同她讨教。
弄得薛忠山很不高兴,都在和薛二商量去套国师麻袋了。
王晏之目光也落在那丹方上,直到药箱合上他才淡淡转移视线。
等包扎好,薛二才问:“如意,方才你说混乱中有人想杀小王?”
薛如意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想杀他,他们都是空手并没有带兵刃,那动作倒更像套麻袋。”王晏之拉她时,那人也只是以手为刃,劈他后颈。
周梦洁盯着王晏之,思忖半晌问:“废太子的人、三皇子余党、你二叔、皇帝、亦或是太后,还是最近被你推下水的陆青几人?”
薛家几人忍不住感叹:果然蓝颜祸水。
王晏之无辜的摇头。
薛忠山直接把还在打蝴蝶结的薛如意拉了起来,道:“不管是谁,小王今后还是少靠我们家如意,既然和离了做不到彼此祝福,也别互相伤害啊,你近日就待在承恩侯府别出来。”他朝门口喊,“那个,小丁啊,快把你们家世子带走。”
丁野探出脑袋朝门内张望,询问的看向王晏之。王晏之起身,朝李清翊瞧了一眼,很是淡定的道:“翊王殿下,能蹭个马车吗?”
李清翊无语:这人犯得着这么小气,他又没说不走。
“行。”李清翊起身,朝还围着薛如意转的戚阿芙喊:“走了,大晚上别在这叨扰人家。”
戚阿芙不情不愿跟着往外走。
黑夜里马车辘辘而行,快到翊王府时,靠坐在対面的王晏之突然问:“苏嫔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陇西?”
李清翊愣了愣,神色有些不自在。
王晏之嗤笑:“不想走了,是苏嫔不想走还是翊王殿下不想走?”
李清翊叹了口气道:“你不必拿话揶本王,本王并没有捡漏的意思,只是我母妃……”
年后他就打算送母妃出城,母妃死活都不肯走。那日她很认真同她道,“我儿同样是皇子出身,先前争不过,现下朝中又无成年皇子,怎么争不得?”萧妃和陆家都渐渐没落,中宫嫡子又还小,机会就摆在面前,苏嫔平淡了一辈子委实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李清翊很是无奈,没有告诉他母妃,父皇属意王晏之,这是这么也争不过的。
他也不想争。
“若父皇真属意于你,不若你应了他,也省得……”
王晏之呵笑:“我是承恩侯嫡亲的。”
李清翊:“……你骗我。”
王晏之不想拧眉:李家父子都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