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迅速往四周看,那人又笑道:“别指望有人来救,人都已经被我的人支开了。”
丁野和浮乔手捏紧。
王晏之眸色压了压,淡声问:“能否问问你们为何要杀我,我是承恩侯府世子,一旦杀了我会引来很多麻烦。”
当先那人眼神都不给王晏之一个,看他像是在看蝼蚁,摆手示意弓箭手准备。箭还没射出去,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就滚到他们面前,还不待细看那东西滋拉拉冒出滚滚浓烟,只是片刻功夫烟气已经漫延整个枫树林。
遮天蔽日伸手不见五指,众人捂着嘴连连咳嗽,呛得眼泪直流,还隐隐发现那烟气里面居然掺杂了迷魂香。似乎是之前他们想用来迷晕薛家人特制的迷烟,沾染一点就手脚发软,很快就会昏死过去。
艹,他们早料到会在这狭路相逢,故意等着他们一网打尽吧。
还有这浓烟怎么制作的,怎么能把整个枫树林都笼在其中,一时半会根本跑不出去。
带头的黑衣人大喝一声:“捂住口鼻,谁带了解药。”
然而没人带解药。
薛如意四人蒙上早就准备好的面巾跳下马车撤离,躲在一棵巨大的枫树下,捂住口鼻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片刻后果然听见马车被劈开的声音,可能是发现马车里没人,那人气得大吼:“滚出来。”
很快声音小了下去,接着是接二连三重物到地的声音。
薛如意压低声音问:“能迷晕多少人?”
王晏之摇头:“难说,那日只捡到三只迷烟,这么大范围效果可能不好。”
丁野小声道:“迷不晕没关系只要能倒就行,入了上京这群王八羔子就不敢动了。”
又过了片刻,林子里没了声响。王晏之先站了起来,牵住薛如意的手往前走。薛如意捂着鼻子脚下格外小心,还不忘回头吩咐丁野:“你们跟紧。”
她摸索着往前走,刚要摸到马车右手就被人握住。
“丁野?”
旁边没有人回答,她捏着那手感受一下。那手劲瘦修长,食指和中指骨关节处又薄茧,显然是常年执笔的手,是陌生人的手。
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王晏之的手,前面的王晏之顿住。然后猛然朝她身后踢出一脚。那人动作倒是快,躲了一下右手却没松开。薛如意张嘴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腕上,那一口咬得极其凶狠,只要那人不松开能生生咬下一块皮肉。
那人闷哼一声,手腕松了松,王晏之瞅准时机又是一脚,正中那人腹部。那人松开她飞了出去,砸到什么东西砰咚一声倒地。
薛如意被那人带着往前倒,王晏之一把拉住她转了个反向,后背磕在了地上。
他吸了口气,薛如意摸到他手腕处有粘稠的血液,赶紧爬起来顺手把人扯起来。
“世子你们没事吧?”丁野和浮乔退到他们身边,将人送上马车,俩人架着马车一路奔逃,浓雾中偶有箭矢插在破损的车壁上轻颤。
跑了一段路总算逃出升天,丁野和浮乔也不敢怠慢,继续拼命的赶车。
出了浓雾薛如意才注意到马车被劈去了顶部的一角,车帘子和另外一面完全没了。日头斜斜照射进来,暖风呼呼往里面吹,风撩起王晏之青色的衣摆。
他左手手腕处有殷红的血顺流而下,在突出的腕骨下聚集。薛如意把他手翻转,才看到手腕内侧被划伤。好在伤口并不大,用水冲冲,包扎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薛如意用水给他清理伤口后,直接撕下他衣摆一截给他手腕包上。斑驳的阳光透过摇摆的雕花马车壁投射进来,在她卷翘的眼睫洒下一片碎金,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瞧见她嫩白的脸上细微的绒毛。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极其专注,安静包扎的如意显得憨态娇俏,侧颜纯真,浑身散发着楚楚稚气。
她包扎完最后打了个蝴蝶结,一抬头见王晏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当即板脸问:“你干嘛?是你要接我的,我可没让你接。”
“嗯,是我要接的。”王晏之略弯了眼睛,温声问:“看在我受伤的份上,如意能不能把平安绳还给我?”
她漆黑的眼珠子左右闪动,“什么平安绳,没带!”
王晏之目光落在她腰侧的荷包上,薛如意顺着他目光下移,就看到荷包外露出一截焰红色的平安绳。
“……我以为丢了。”王晏之想到什么,立马又闭嘴,抬头果然见薛如意脸色很不好。
她扯出平安绳砸到他身上,气呼呼道:“爱拿就拿去吧,反正我打算丢了。”
王晏之扯了扯嘴角,落出一抹苦涩的笑,然后当着她的面,把红绳系在了那只受伤的左手上。
耀目的红,硬生生把青色布料里透出的艳红血迹给压了下去。他拉了拉袖子,把红绳连同受伤的位子一同盖住,薛如意立刻收回目光往外看。
申时三刻,马车终于摇摇晃晃到达上京城南城门。等候在那不住张望的王沅枳欣喜跑上前,“晏之弟妹,你们终于到了。”
欣喜过后他才看清楚两人乘坐的马车少了一面,摇摇晃晃快要散架的模样。
他连忙装模作样的问:“这是怎么了?”心里却暗暗道:还好没同他们一处走,这一看就是被砍的。
他身后侍卫忍不住多看两眼马车。这马车两面有两面没有,棚顶都少了一块,幸好马车里的人没事。
这群受薛如意恩惠的侍卫有些歉疚。
王晏之掩唇轻咳,脸色病白,一副虚弱的模样。薛如意跳下马车,极其默契的配合:“路上碰到几次刺客,险些丧命,夫君受了伤实在不适合坐这破旧的马车。”她往王沅枳身后的马车看。
王沅枳眼皮狠狠一跳,总觉得没好事,忍不住往自己马车前挡了挡。
薛如意眼睛晶亮,像拨破布麻袋一样,一把把他拨开,走到他马车前:“你的马车瞧着不错,不介意换给我和夫君吧。”
介意,非常介意,换给他们,他就要坐只剩下两边的破马车入上京城。上京城就那么大点地方,来往的都脸熟,他堂堂承恩侯府大公子坐在四面漏风的破马车里,被人一路围观像话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坐的是囚车,或是落魄了。要是被他同僚瞧见,他明日还要不要去上任了。
他还要脸啊。
“从这到承恩侯府也没多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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