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守卫下, 八角亭只余下皇帝、周梦洁、王晏之和薛如意四人。
他仔细打量王晏之半晌,才问:“你真有脑疾?”瞧着好好的也不像啊。
王晏之上前两步, 嘉佑帝眼神微眯, 不动声色转了一个方向。王晏之内心嘲讽, 面色却一本正经:“臣自然不敢欺君。”
嘉佑帝有些郁闷:太子和老三都没了,老二又腿瘸的, 另两个皇子还小, 如今晏之脑子有病, 这要如何是好。
忧心的嘉佑帝继续和后妃泡温泉,交代薛如意务必把人亲自送回去。
马车压着厚厚的雪前行,王晏之抱着手炉,脸缩在狐裘里盯着薛如意瞧。薛如意瞧了他一会儿皮笑肉不笑道:“没事推他们做什么,你就不会夜里套麻袋吗?”
王晏之长睫煽动:“忍不了。”
薛如意:“忍不了?这下全上京城都知道你脑子有病,若是将来娶不到媳妇是不是还要怪我?”
王晏之轻咳:“不会, 反正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薛如意才不信他的鬼话,“那你不想要孩子?”
他神色认真:“有也可,无亦然, 我只珍惜眼前人。”
然后王晏之和丁野就被丢在了冰天雪地里, 丁野瞧着远去的马车嘀咕道:“世子, 方才还好好的, 世子妃怎么就生气了?”
王晏之摸摸鼻子,讪讪道:“说了一句肉麻的话。”其实,也不算……肉麻。
丁野欲哭无泪。
那日后,上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承恩侯府的王二郞脑子有病。受不得刺激,尤其是不能靠近薛郡主,不然他随时随刻发疯推人。
事情越传越邪乎,丁野愤愤不平,王晏之倒是淡然。
“不用管,做个疯子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哪天他疯起来,连多管闲事的皇帝也一并捅了。
嘉佑帝倒真因为他的病,歇了给薛如意相看的心思。
他看薛家姑娘的眼神太过执拗,就怕一不小心真疯得彻底了。
上京城一众公子狠狠松了口气:就让疯子王晏之和力气大的薛郡主锁死,别出来祸害他们了。
皇帝去了一趟雅舍后,雅舍门票直接提价到一百两一张,饶是这样还是抢不到票。
原本说好一天放三十张,最后干脆直接定为十张,还得提前约时间。
生意步上正轨后,薛如意时常去雅舍帮忙。王晏之顶着风雪三餐准时送达,每次都能恰好碰到饿死鬼投胎的李清翊。但凡他在门外等,李清翊一定骑着马夹在俩人中间。
王晏之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友善。
每每这个时候,李清翊就戒备道:“别告诉本王你有病啊!”他可不信这个。
大年三十日那晚又下起大雪,王晏之赶在凌晨前给薛如意做了一碗饺子送过去。他没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去她院子,避开满府的猎犬,顶着簌簌风雪来到薛如意房门前。
屋子里还亮着灯,她定然是还没睡的。
他踩着积雪走到窗户底下,敲了两下。
窗户从里推开,他满目欢喜的提着食盒道:“如意,我给你做了饺子。”
窗户里露出李清翊贴满纸条惊讶的脸。
屋子里还围坐着薛家三兄妹,手上都拿着牌,脸上贴着不同的纸条,皆是惊讶的瞧他。
王晏之
:“……”
还是薛二反应快,走过来隔着窗户把食盒提进去,笑呵呵道:“哎呀,正好饿了,小王你也进来,我们正巧在打红星五。你在旁边加塞,谁输了你就替谁。”
王晏之没接薛二的话,而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李清翊:“这个点你怎么在这?”
李清翊叹道:“一人在京都孤寂,如意特意去喊我守岁。”
王晏之:“苏嫔不在?”
李清翊疑惑:“难道你不知,昨日忠勇侯府阿芙郡主进京了?本王母妃去她府上了。”之前他母妃一直待在别庄,他也不能随意去看,如今阿芙提前来了,正好可以换了身份去她府上做乳娘。
他母妃常年待在深宫,除了宫里伺候的老人,只怕皇帝和太后都忘记母妃具体何等模样了。
衣裳一换,面容稍加装扮,待在府里不出来,没人会注意的。
薛如意晃晃手里的牌,问:“殿下您还打不打?”眼睛瞟都没瞟王晏之。
李清翊连忙大步坐到桌前。
薛二提着食盒问王晏之:“你要不要进来,不进来我关窗户了。”
王晏之默不作声跳进窗户,一进去屋子里的小凤就欢快喊:“傻帽来了、傻帽来了、傻帽来了。”
撑着窗户的王晏之险些没摔死。
熬了一夜的人加塞一晚上也没能上桌,纯粹就是个送餐的大冤种。
直到四人玩得太累,趴在桌上睡着了,眯了会儿的王晏之才起身把薛如意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又从袖带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放在她枕头边上,然后默默收好食盒,踏着东方昏暗的鱼肚白从前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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