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那正好,也不用换多久。”
王沅枳:“……”不是,什么意思?他没打算换啊。
马车里的王晏之幽幽道:“之前不是说好在枫树林等,堂哥怎么出现在城南?我险些死在那……”
“换换换,马上换。”要是让皇上知道他一路没怎么护送,那还得了。
他这个堂弟病了十来年,向来闷声不吭,不至于告状吧?
王沅枳悲催的坐进四处漏风,还缺了两面的马车里,摇摇晃晃进了城。城门口很多百姓围着他的马车指指点点,抿唇调笑。
这是在笑他吧,在笑他吧,笑他吧……
王沅枳以袖掩面: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从接到这堂弟和弟妹就一直在吃瘪。
他巴不得快点回侯府,只要有爹娘和老太君在迟早找回场子。
如此他们算是正式入了上京城,薛如意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往外看。城门口就异常热闹,街道上更是人流如织,两边房屋楼宇远比青州的恢弘大气。
薛如意睁着漆黑的杏眼感叹:“这就是上京啊,果然很繁华。”怪不得人人都向往上京,确实好大好宽,这路都可以行三辆马车了。
来往的百姓大多衣着华丽考究,身上再穷都会戴些普通的头饰。怪不得沈修说上京城都是有钱人。
大哥,二哥来了肯定也很喜欢吧。
想到这儿,她瞬间又抑郁起来。王晏之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她应该是想家了,于是道:“我收到暗卫的信,大哥,二哥他们应该两日左右就到了。”
薛如意惊讶:“怎么这么快?”
王晏之道:“他们在青州收拾了几天,随后一路北上,并没有遇到刺客,自然快。”
他又道:“之前承诺你的三十万两,我先给十万两,你可以先去置宅子,等他们来了就有地方住,之后再慢慢打算。”
薛如意立刻又雀跃起来,扒着车帘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住往外看。
马车晃悠悠,终于停在了一处宅院前。
宅院两边是宽阔的街道,四周挤满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宅院前摆着两座威严的石狮子,朱红的大门敞开,头戴墨紫色抹额的老太太杵着龙头杖站在最前头,她身后依次站着胖墩墩面露焦急的承恩侯和望眼欲穿的侯夫人。
与他们并排而立的是侯府二房王二叔夫妇。王沅枳夫人牵着四岁大的儿子也等在外面,除去二房的几个嫡,庶女身后是一群乌泱泱的丫鬟婆子小斯。
丁野和浮乔跳下马车,掀开车帘,王晏之跨出来,在丁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明明才九月的天,他已经披了防风的斗篷,乌黑的发丝垂直落下,衬的身形越发瘦削出尘。
他容颜太甚,光是站着的那儿整个街道都亮堂了几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感叹,原来这就是王家的二郎。
只是他不是病了十来年?
老太君端着架子没动,等王晏之主动问安。圆滚滚的承恩侯看见好好站着的儿子,先忍不住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他瘦削的肩,哽咽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先前儿子出去时只剩下一口气,直言若是找不到那神医,就葬在青山绿水间。
如今不仅回来了,还能站了,瞧着也鲜活。
承恩侯一时悲喜交加,忍不住哭出声。
王家老太君最是看不惯老大这窝囊样,龙头杖忍不住杵了杵:“好好的哭什么?”
侯夫人沈香雅红着眼眶上前,把他拉开。
王晏之忍不住荡开一个笑,朝承恩侯道:“父亲再哭叫您儿媳妇瞧见了可不好。”
承恩侯一愣,立刻收了眼泪,往马车里看了看,欣喜道:“你果真带媳妇回来了?”
他声音洪亮,远远的传了出去。
周围不少因着王二郎跑来看的女子惊讶之余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盯着那马车瞧:不会吧不会吧,病了十来年的王二郎一出来就有媳妇了。
叫上京城为他心碎的贵女怎么办?
究竟是哪个世家贵女,亦或是哪个天仙把他拿下了?
王家众人骚乱了一阵,王老太君喝道:“晏之,你胡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何时成了亲,祖母怎么不知?”
王晏之丝毫没理会她,而是朝着马车伸出手,温声喊:“如意,到了。”
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中,马车里又下来一少女。那少女鹅儿脸蛋,肌肤瓷白,琼鼻朱唇,一双乌黑的杏眼璀璨生辉,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犹如三月灼灼桃花,散发着勃勃生机。
王晏之握住她的手把人带下来,又重复一遍道:“薛如意,我的娘子。”他嗓音虽轻柔,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眼前这个女子,是承恩侯世子王晏之亲口承认的娘子。
王晏之把薛如意领到承恩侯面前:“如意来见过父亲,母亲。”
薛如意眨巴眼,青青脆脆的喊:“父亲,母亲。”
“诶。”承恩侯应得干脆,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在身上掏了掏好不容易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这是见面礼,如意别嫌弃,等回府补给你更好的。”
侯夫人沈香雅也连忙退下手腕上的玉镯塞给她。
薛如意刚伸手要接,台阶上的老太君,用力敲了敲龙头杖,中气十足的喝道:“我还没死呢,这门亲事我们侯府不承认。”她身侧站着不知而是出来,笑得颇为得意的王沅枳。
第60章
老太太高高在上, 花甲之年,看起来竟是比圆滚滚的承恩侯还要精神。她眯着老眼上下打量薛如意,慢条斯理的声音满含威严:“听沅枳说你出自青州乡野,粗鲁丝毫不懂礼数?”
老太太话音刚落, 众人齐刷刷的盯着王沅枳看, 尤其是薛如意的眼神都能射刀子了。
王沅枳瞬间膝盖中箭:老太太骂人就骂人能别带大名吗, 说坏话当场被点名还能不能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口舌长, 喜欢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