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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澜如今觉得好气又好笑,他被苏温栓在了太子东宫的寝殿内美其名曰养伤。
可如今自己这一身伤又是哪里来的?
脚踝上的这根狗链当真有趣得紧,苏澜的警觉性异常之高,可如今也能在人的身边入睡了,只怕是在睡梦中苏温用了什么迷香,才能将这狗链子栓在自己身上。
这链子也不算短,拖在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这倒无所谓,活动范围倒不算小。
只是自己下半身是赤裸着的,裈衣亵裤是都未穿。
问他,答曰:“这样哥哥方便沐浴呀,总之哥哥身子完全好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确实,苏温很了解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若是不这样办,只怕又是满长安的跑。
苏澜也试图搜过苏温的身,可惜无果。
苏温只是无辜地摆手:“哥哥武艺高强,我又怎么敢将钥匙放在身上。”
苏澜只得认命。
只是如今这样被养的胖了些,眼睛也清明了些,身上的伤痕好了大半,只是这武功未免荒废。
以往苏澜只以为这个疯子用毒是一绝,却不知医术也如此之高。
眼见自己逐渐好转,看着苏温的模样也逐渐清晰,苏澜是愉悦的,作为报答,苏澜将人赶去了偏殿睡。
“哥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唔。”苏温那副委屈的模样真当是谁看了都要心软,偏生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
“殿下。”苏澜冷着脸看着他,淡淡地开口只两个字,苏温便去了偏殿,只看背影那是哀怨至极的。
苏澜并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只是苏温他总是狠不下心来真的将人怎么样,亦如他对自己一样。
这段时间,苏温早出晚归倒是很忙,他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做他的男宠了,就这样关着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一日两碗药地送来。
他虽然不告诉自己他在做什么,苏澜大抵猜也能猜出来几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事,大家皆不关心百姓收成,天灾人祸。
关心的都是明日的皇帝是谁。
只是在这寝殿里一日十二个时辰百无聊赖,打发时间的方式少之又少,一日苏澜在作画时,偏偏有人闯了进来。
苏澜只觉寝殿门口吵闹,侍卫和一女子在争执着,莫名觉得那声音耳熟,却一时间听不出是谁,只是在她和侍卫的争论中分析出她是谁的。
苏温的正妻,东宫的太子妃娘娘。
“我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们也敢拦?不想活了是吗?”
“请娘娘恕罪,不让您进去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放我进去,我有事找殿下。”
“怎么?你怕太子殿下怪罪?就不怕我怪罪吗?”
“怎么?这殿里养着只狐狸精防着我呢?”
……
屋外喧闹,苏澜很清楚地认识到宇文黛说的那只狐狸精是自己,不免觉得好笑,这殿内死寂,倒是难得热闹。
话说回来,苏温已经娶妻许久了,十六岁上下娶的妻,如今已年近十八,只是这妻子娶回来未免太没有存在感,以至于苏澜总是下意识地忽略。
如今敢来东宫探虚实的人少之又少,都知晓东宫是有来无回的地方。
苏澜如今的武功相较于十二岁那年是只增不减,何况苏温身边的人,又何止这样一个?
虽然影卫和侍卫已经换了几拨,但都是个中好手。
以至于太子夫妇二人出去向来是琴瑟和鸣,无人知晓他们在东宫里是怎样相处的,宇文黛向来安分守己,想必苏温又用了什么厉害的法子控制住人,二人并无交集,宇文黛相比在意苏温,或许更在意太子妃的身份,以至于以后的皇后之位,假以时日便是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
世人皆利己,她亦不如是。
只是蓦然间这样莽撞,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这件事关乎她自己,亦或者是她的母家。
苏澜被吵得头痛,只放下手中的笔,语调拔高带着几分威严说了句:“让人进来。”
门外的瞬间安静了不少,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位约莫十八九的女子,满头的珠钗昂着她那头颅,一身的锦衣华服比苏温还要夸张上不少,只能说苏温没有薄待人家,养的颇有几分珠圆玉润的富态,不似陆青烟般清丽却是另一种贵气的美。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苏澜一时间捕捉不住其中的感觉,只觉是一种负面的情绪,并不令人愉悦,而这一切,苏澜将之归结于方才的喧闹。
“太子妃娘娘。”苏澜并未向人行礼,只淡淡地称呼了一声。
“你便是那狐狸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宇文黛眉眼间皆是鄙夷之色,或许是没注意到苏澜的失礼,恃宠而骄常有的事,身为男子以色侍人,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宇文黛气势汹汹地上前来要揭去苏澜脸上的面具,连她此行的目的都忘了,她倒是很想见见这男狐狸精到底是何模样,让苏温连自己都瞧不上了。
“太子
', ' ')('妃,慎言。”苏澜伸出手去握住人的手腕,止住了人的动作,或许没收多少力,只见眼前人痛呼出声。
“你放肆,信不信我将让人你拖出去斩了?”宇文黛同人犟,嘴硬却没什么气势,透过面具看人眼底的神色莫名的有些胆寒,她在人的眼底看到了苏温的影子,与之相较似乎还多了几分难掩的杀气。
“您可以试试看。”苏澜略带嫌恶地松开人的手,离得太近沾染了一身的脂粉味。
“你以为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宇文黛吃痛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微微抬头死死地盯着他。
“不敢,太子妃娘娘,如今殿下还未归,您若是有事,可以等人回来了再说。”苏澜觉得眼前这太子妃不如陆小姐万分之一,如今的模样倒像是个跳梁小丑。
“你这是下逐客令?本宫是太子正妻,这里便是我的地方。”宇文黛眉眼一挑,像是示威一般便在这里坐下了。
苏澜懒得理会她,只走了几步打算捡本书看。
“啧,还拴狗链呢?怕是爱宠吧?会叫吗?”宇文黛咄咄逼人,不像是个大家的小姐,倒像是市井的泼妇一般。
“会啊,在床上的时候,叫得可好听了,娘娘今夜要听一听吗?”苏澜语调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宠,日日睡在殿下床榻的也是我。”
“你……”宇文黛被羞的有几分脸红,哪有人将这事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与人听的?只指着他,“不知廉耻。
你是男子,不去建功立业报销家国,只这样委身人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比不上令兄。”苏澜懒得再理他,宇文邺风流成性,欺男霸女,在京城已是臭名远扬,据说他便是这样才让宇文家和陆家交恶的,委身人下又如何?若是真的喜欢,真的两情相悦又有何妨?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苏澜眼神有几分松动,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他原以为他早就被灭绝了人性,以往百般不想承认,如今却是不得不认。
或许没那样浓烈,但他会心软,会在意。
一直到日暮黄昏,寝殿内的烛光摇曳,苏澜又将早已熟读的兵书再读了一遍,见宇文黛坐在寝殿的另一角,百无聊赖地将桌上的长生果剥了一桌的壳。
也亏她坐得住。
“太子殿下千岁。”屋外侍卫的声音便知晓是苏温回来了。
只见宇文黛眼底带上一抹喜色起身理了理衣裙便要去迎他。
房门被打开,苏温跨过门槛的一瞬间还是愉悦的,一声清脆的阿澜,却在见到宇文黛的一瞬间又恢复了他太子殿下的威严:“你怎么在这里?”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臣妾有话同您说。”宇文黛微微福了福身,眼带几分希冀地看着苏温。
木门被侍卫关上,如今寝殿里的氛围有几分莫名的尴尬,苏温扭头看向苏澜见人低着头看书,不为所动的模样,莫名的有几分不悦,这样的场景,他也不为所动吗?即便如此,他也能这样淡然吗?
每次都是自己贴上去,若是自己同宇文黛睡了,他也能这样淡然处之吗?还是说他的喜欢和不忍全都是因为血脉的关系?
多可笑啊,因为血脉让他们牵绊在了一起,让自己渐渐地喜欢上了人,可莫名的,苏温开始厌恶这样的血缘了,苏温不信苏澜是在意人伦的人,他若是在意人伦,那次便不会亲吻调戏自己,只他一开始知晓彼此的兄弟关系,或许便不容易喜欢。
也或许,他只是不轻易表现出来,因为他的性格,因为那些过往,苏澜对自己的独特和不经意的温柔是让苏温最动容的地方。
他放弃了他本可以拿回的位置,虽有骨醉的钳制,苏温却不认为,他是因为这个所以放弃。
既如此,那便够了。
“什么事?”苏温的视线回到眼前人的身上,后退了几步与之保持距离,他不能拿人醋不醋的去试探苏澜,既然认清喜欢了,便要自觉一些。
可惜认清的晚了些,若是再早上一些,即便皇命再不得违抗,苏温都会想办法将这婚退了,如今到底是与人有了夫妻之名。
若他是普通的影卫或是侍卫那也便罢了,可他是自己的兄弟,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一样的。
苏澜说得对,在自己清楚了他的身份后,更喜欢了,自己就是个疯子。
宇文黛的视线看向苏澜,似乎在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苏温只说:“便在此地说,无妨。”
“求夫君救救臣妾的兄长。”宇文黛眉眼间纠结,犹豫之下还是跪在了这地砖上。
“宇文邺?
据本宫所知,他今日入狱是因为,他强抢民女不成,屠了人满门?罪证确凿,由陆大人受理,你可知我若是帮了你,对本宫有多大的影响吗?嗯?”苏温把玩着手中的坠子,他今日从市集上看见的,打算买来送给苏澜的,谁知刚进殿内便遇上了这般倒人胃口的事。
“殿下,求求您了,宇文家就这一个男丁啊。”宇文黛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 ' ')('“正因为一个男丁,才娇惯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模样。”苏温懒得同人废话,“你既嫁入皇家,便是皇家的人了,如今还一心为了母家。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有二心?”
最后一句话,苏温放缓了语调,声音压低,带着几分迫人的气势,只让人胆寒。
“妾身不敢。”宇文黛重重地磕了下去,在这空旷的殿内发出一声闷响。
“那太子妃娘娘,是否可以回去安歇了?”苏温戏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她来求自己是求错了,除却寥寥几个人,其实旁人的生死,都与自己是无关的。
宇文黛踉跄着起身低着头从苏温身侧路过跌跌撞撞地去开了门消失在忙忙的夜色中。
“你不帮她?”等房中只有二人的时候,苏澜才愿意从那书里分神说上一句话。
“为何要帮她?与我有何益?”苏温这话说得残忍,只坐到了苏澜的身侧,将他手中的书抽出随手丢在了一旁。
“她是你的妻。”苏澜被迫转头看向人。
“澜哥哥这是醋了?”苏温方才复杂的思绪又因着人的一句话莫名的愉悦了几分。
苏澜无奈:“你又胡言乱语。”
“好好好,我胡言乱语,我去传膳然后叫厨房将汤药煮下。”苏温趁机摸了一把人的腰起身,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弯腰将这坠子系在了人的颈上,在人的耳侧轻声说道,“澜哥哥,你要记着,这次可不能再将我给你的东西随便送给什么农人。”
数年前与之交换的那支发簪在苏澜回来之后便不见了,问了才知晓是送给了什么村子里的什么大叔。
苏温才不管什么救命之恩的报答,他若是想报答,大可以回京了以后同自己说,自己遣人送钱去,就这样将自己给他的东西这般随意地送了人,说到底还是没那样在意。
这件事,终究是自己对他不起,便也没再计较,若是以前,只怕苏澜还要难过上一些。
苏澜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只说了句:“好。”
“乖。”苏温收敛了那副温顺无害的模样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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