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并徐二夫人一道退了出去。走出去的步子又急又快,好像有什么在追。可走到外头,回头看着宣室的飞檐又万分地舍不得了。
徐二夫人笑说“公主可真是喜欢寿太后。以前断不肯叫别人母母的。初听时还吓了我一跳呢。”
田氏连忙说“太后慈和。这也是应当的。”
徐二夫人叹说:“也是公主的福气岁月雕琢的时光。”
出了宫门,便看到阿丑来接。他骑着马,身后带着车。迎上来与徐二夫人见礼,说了一会儿闲话,两家分开,还对田氏说“徐家这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楚则居死了,他也不当一回事。本来他就对楚则居并无好感,自己阿姐的死,也一直疑心与楚则居有关。不要好好一个人怎么说病逝就病逝了。
又问田氏这一行可有什么不自在的。
田氏含糊地说“我与徐二夫人一道,哪里有人对我们不客气。”徐二夫人可是当今皇帝的阿婆。
阿丑突地问“那阿娘见着了寿太后没有?”
田氏一惊脱口而出“你问她做甚么?”见阿丑意外地看着自己,察觉自己失态,只做无事:“自然见了。”就没有别的话。
她怕阿丑嘴巴不牢,万一露出去什么。害了他阿姐怎么办。不肯叫他知道。
过了一会儿,又忧愁起来,拉着阿丑说“你即投了军,便好生经营,将来好为太后尽忠。”
阿丑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只看着别处。
最后阿丑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啊。知道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
回了家,连忙叫了椿来。看着她,怎么看怎么欢喜。拉着坐下“不如我把你认做女儿算了。你没了母亲家人,我没了女儿。岂不正好是一对吗?”
椿怔怔,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好。皇后死了,关姜死了,阿桃也死了。她即不傻自然知道其中断然是有甚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可她无能,也不能为她们做些什么。只能代已逝的皇后尽尽孝心,照应家里人罢了。
此时听到田氏的话,只说“奴婢当不起。”跪下便痛哭了起来“奴婢该死,未能保得住皇后”。不知道是哭皇后的早逝,还是哭自己心中愧疚,痛恨自己无能。
“你当得起。”田氏含泪扶她起来,摸摸她的头“你是个好孩子。皇后知道你的孝心。她自来把你们当姐妹一样……我早该这么办的,不过她那么去了,我心里实在是难受,看也不敢多看你一眼……只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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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了国丧,便是幼帝登基。
齐田时隔几年,再次踏上雕龙的中道,但这次,她走的不是皇后的路。她踩在龙道上,怀里是睡着的幼帝。身侧是着鱼服的徐鳞,与着黑袍的苏任。两边是伏拜于地的百官。
黑压压的人头,仿佛没有边际。随着钟鸣鼓起,有皇帝万岁万万岁的朝喝声,从宫门外传来。她走上宫墙,外头所见之处伏满了庶民,一个人低下的头,像是一片粼粼黑海。
她虚抬一抬手,长贵在身侧喝道“起!”
那些海浪便翻了起来。好像壮阔得没有边际。
徐鳞走在她身后,只看着她耳边垂下来的一缕细发,随风微微飘动。他脸上没有半颜色,可收藏在胸口的信灼灼地令他胸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