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将她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颜风柔怔怔望着颜歌,他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全身都在发光,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好像那人就在身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应该小心翼翼。
“可那个人不是玉虚,所以我才害怕。”颜歌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失落且无助,他道:“她在这里扎根越深,我越害怕。”
“怕什么?”颜风柔道。
“怕说谎。”颜歌道,“要圆一个谎,就会说更多谎。”
颜风柔静静望着颜歌,内心亦是觉得悲凉。这么多年,她以为颜歌心里装的是玉虚,可乌桕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僵持已久的平衡。她不知她什么来历,更不清楚她会改变颜歌到什么地步,她只是觉得,这样或许并非坏事。
没有人应该永远活在过去。
“二弟,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颜歌缓缓抬头,似有不解。
颜风柔道:“我觉得人活着,就是要快活。”她说着拉起颜歌的手叠在一起,放在了他心口,“你觉得何时最快活,便去做那时候的自己。若心怀愧疚,就趁事情尚未崩盘前做出补救。你只能先说出口,才会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不是吗?”
颜风柔这番话宛若一只手,将一直笼罩在颜歌心头的阴霾缓缓拨开。他难得没了往日镇定自若的样子,眼下呆呆傻傻,倒像极了幼时的模样。
少顷低笑自他口中传来,他收回手,内心轻松很多。
“那么接下来……”颜风柔说着,转身让开了路,“去拿千歌藤吧,做你认为该做的事。”
颜歌万没想到她会如此,当即皱眉不语。颜风柔见状倒也不多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今日过来也只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既然你比谁都清楚,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父亲那儿你更不用担心,大哥说的话你也信,长风教这么大,人这么多,还找不到可以帮他治病的东西?”
家人便是这样,是这世上唯一不会抛弃你的人,不管你走到哪儿,回头第一个看到的永远是他们。
颜歌带旺财入了藏珍阁,半盏茶的功夫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个木盒。颜风柔在叮嘱他下山后多多传信回来后,含笑看着他原路返回。挺拔的背影越发具有男人味儿,他再也不是那个哭哭啼啼,胆小懦弱的孩子了。
月影逐渐西行,天光微亮。一道很轻的脚步声由林中出现,慢慢靠近颜风柔身侧,却并未发声,只与她一起望着颜歌远去的背影。
阴暗过去,总有阳光,此刻的长风教仿佛终于脱去了往日晦涩,独添一份凌厉的美感。
“你既早决定让他带走千歌藤,何不自己来说,还要我出面?”少顷,颜风柔问道。
站在她身旁的男子一身布衣,手提着酒葫芦大口灌下。他眼角的泪痣在此刻瞧着莫名添了几分神秘,他笑道:“不是我让他带走,而是他自己选择了要带走。”
颜风柔白了眼身旁的颜李贺,表情甚是嫌弃。瞧着他满足地打了个酒嗝,她撤步拉开几寸距离,才道:“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