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笑了笑,说:“阮阮,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养病。”
杜阮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杜家暗部还没处理,她暂时还不想死,当然要好好养病。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阮阮,我要先走了。”穆青很惋惜地说,又小小声地像是告状一样,“今天是偷偷背着嫡母跑出来的呢,得趁她还没发现之前回去。”
杜阮点头说好,又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
穆青离开前说:“阮阮,等你病好之后,记得要来将军府找我玩。”她想了想,又改了主意,“不,还是算了,穆阳在将军府,你跟他见面多不好。”
“这是我的腰牌。”穆青说,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雕青荷的腰牌塞给杜阮,“你若是有什么事或者想见我了,就拿着腰牌去将军府找我。”
杜阮说好,又觉得自己应该有来有往,但是她现在借住在萧王府……她瞄了一眼萧蒙,冰山一样的男人站在一旁,跟坐在一起聊家常的两个女人格格不入,但不知道为何他没有离开,就这样沉默地从头站到了到尾也听到了尾。
……算了算了。杜阮想,如果她离开萧王府之后能有一个居所,再与穆青说吧。
但萧蒙好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等穆青走后,他忽然开口,对杜阮道:“如果你想,也可以邀请客人来王府。”
杜阮犹豫:“萧王爷,我只是客人……”
其实萧蒙也不想请情敌进自己的府邸,但他更看不得杜阮把自己视做外人的模样。
他一言不发,从怀里取出一个腰牌:“这枚腰牌可以命令王府众人,你且拿着。”
杜阮接过,琥珀一样的玉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孔雀……堂堂萧王爷,王府玉牌上雕只孔雀是什么意思?然而待杜阮定睛再一看,原来那竟是一只凤凰。
杜阮讶然,但见萧蒙腰间挂着墨玉腰牌,她之前没有注意,只晃过一眼是莽龙的模样,王爷佩戴四爪莽龙也是正常形制,因此没有太过在意。
但如今仔细一看,那竟然雕刻得是不折不扣的真龙在天上翻云覆雨的模样。
手里的腰牌顿时变得沉甸甸,却不是因为察觉到了王府女主人的隐喻。
杜阮是完全感受不到这些的,她只觉得自己手里好像攥着萧王爷一颗沉甸甸的野心,能把这种野心表现得这么明显又自然,看来她往日里把萧蒙比喻成司马昭都有些过分谦虚了。
看到杜阮惊讶地频频看向自己腰间的模样,萧蒙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吊了起来,他紧张又期待。
但他很快从杜阮的眼神里察觉到对方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便又失落起来,但不可否认,他却也松了口气。
一颗心完全被杜阮的眼神指使,提心吊胆,近乡情怯,说得便是他如今的样子了。
萧蒙说:“拿着便是。”
见他这样坚决,杜阮也不好说什么了——主儿都如此坚定,客人总不好三番四次地推拒吧?
萧蒙走到她身前,俯下身将腰牌放在桌上,他的脸靠得极近,脸上未干的血迹挂在他消瘦的下巴上,惹得杜阮一愣。
这是……那个想害她的女人的血。
萧蒙的身上全是那个人的血迹,他足足刺了对方两剑,一剑在心口,一剑在喉咙。
那两剑,应当都是为了保护她。
杜阮这样想着,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擦拭对方的脸颊。
手下的触感十分冰冷,但未干的血液却还有些余温,就像是萧蒙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第51章迎春的敌意
杜阮伸出的手一抖,反应过来后就立刻想要抽回来。
但萧蒙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其实是一个下意识挽留的动作,杜阮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只是一瞬间,萧蒙就抿着唇,将她的手从自己面颊上拿开了。
“……脸上脏。”他说。
其实杜阮身上也全是血迹,秋半夏为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只来得及帮她擦干净了脸,她的身上,甚至是被萧蒙握住的手腕上,都溅满了血。
杜阮捏着三指,干涸的血液化作粉末从她的指间往下坠落,她垂了眼看那些纷纷扬扬的粉末,说:“不脏。”
两个满身血污的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半晌,杜阮突然笑了一下。
她摊开自己的手,将掌心大方地展示给萧蒙看,那里面全是血迹,狼狈不堪。
“那我也很脏了。”杜阮说。
萧蒙握住她的手,摇头。其实这一点他和龙凌很像,笨嘴拙舌,说得少,做得多。但他和龙凌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不明白该怎么讨人欢心,于是只会自顾自地替人做决定,霸道又笨拙。
但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
他把杜阮的手摊开,然后仔细地用手指将杜阮手里的血蹭干净了。
杜阮垂着眼:“萧王爷……萧蒙。谢谢你。”
“谢什么?”萧蒙问。
想起自己失忆后的举动,杜阮不由得有点尴尬,她侧过头,说:“谢谢你保护我。”
失忆时萧蒙为她做的那些事,还有方才那两剑,都值得杜阮好好地认真地谢谢他。
“那都是本王应该做的。”萧蒙说,“如果你要谢本王为你做了这些事,你应该先恨本王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