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琅琊峰找雪越,没有找到,去找其他长老,也没有找到。他不由一阵失望。有路过的师姐指点他:“有几个长老往东面去了。”
东面一片云海,连个山头都没有。“东面哪里?”
“不知道,好像是往下面走的。”
傅承钰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但还是谢过师姐抱着一线希望寻过去了。
他在茫茫云海里穿梭,再往下降了些还是只能见到云。那帮长老到底在哪儿?
正心急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开口:“傅承钰,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回头,看见了元锡。他想起元锡说过自己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也不再想问他为何出现在这儿,只是说道:“晚辈找几个长老。”
“找长老?”元锡笑起来,“你现在找不到他们的……不,也未必,你昨日不就误打误撞么……”
傅承钰无心跟他聊天:“前辈是不是知道他们在哪里?烦请给晚辈指个路。”
“你怎么这么急?有事不找你师父么?”
“正是为了师……”傅承钰忽然双眼一亮,“恕晚辈冒昧,前辈是否已经达到了至臻之境?”
元锡表情微微严肃起来:“你想如何?”
“请前辈救晚辈师父!”
元锡脸色一变,眸中有暗潮汹涌。他问:“你师父怎么了?”
傅承钰不愿告诉他太多细节丢师父的脸,只是道:“师父犯错受了长老责罚,长老虽说过几日便会好,但晚辈看师父那样子……实在不忍。”
元锡脸色沉静下来:“既然你们长老说会好,那就会好。你不要紧张。”
“可是……晚辈怀疑那是因为他们的根本没有亲眼见到师父的样子,是在按从前的经验判断……万一真有什么异变……”傅承钰垂了眼。
元锡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
傅承钰忐忑道:“前辈,晚辈知道您定是心怀慈悲,修为又如此之高……”
元锡打断他生硬的恭维:“我同你师父有隙。”
傅承钰默了一默:“前辈如此厉害,当能不被师父发觉。”
元锡竟是笑起来:“傅承钰,你会不会说话?你是想让我白当好人?”
“不是……”傅承钰不知道怎么表达。
元锡叹了口气,说:“你师父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她内息全乱,指甲抓至断裂。”
元锡静静地看着傅承钰,一双眼里藏着无数情绪:“傅承钰,你才见我几面就这么相信我?现在我知道你师父伤得很重,你不怕我趁机对她下手吗?”
傅承钰平静下来,与他对视:“前辈与师父有怨多年,又已达至臻之境,这么久都未对师父下手,又怎么会在现在下手。况且前辈多次谈到师父,并未露出厌恶神色。”
“你很聪明。”元锡眯了眯眼,“傅承钰,你很聪明。”
“前辈同意了?”
“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包括你。”
傅承钰听他肯去已是欢喜,道:“前辈放心,晚辈绝不打扰,若有人来晚辈也会想办法支走的。”
元锡看了他一眼,往白璧峰而去。
☆、第二十八章
两人行到屋门外,傅承钰道:“前辈稍等,晚辈看一下师父是否已醒。”
元锡便拢了袖在院子外等着。
傅承钰进去后关上门,走到江则潋旁边。她还在昏睡,唇色也泛白。傅承钰扶她坐起,给她理了理发,擦干净脸和手指,然后犹豫再三给她理了理衣。他手指没有碰到她的肌肤,可他就是觉得指下发烫。
他其实不想让元锡和江则潋共处一室。但这个念头只是从他脑海中一滑即过,很快就没了。当务之急治疗她比什么都重要。
傅承钰终于帮江则潋收拾妥帖,推了门出去,招元锡进来。
元锡说:“我已给屋子布下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你到院子外面去随便走走,或者回你房间去,总之行迹不要太可疑。”
傅承钰应了,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走出了院子。
元锡反手插上了门闩。他一步步走近,看清床上形容惨淡的江则潋,眼底慢慢沉暗。他让她背对自己而坐,然后双掌贴上她的后背。
江则潋陷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境。
梦里一片灰蒙蒙的大雾,她茫然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多远,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轮廓。她大喜,跑过去,问道:“这是哪儿?”
那人转过身来,是钟离冶。百年不见,他看起来更加成熟。
江则潋怔了怔,道:“原来这是我的梦。”
“则潋。”钟离冶淡淡地唤她,“你还好吗?”
“钟离冶,你是以什么立场问我好不好?”江则潋冷笑一声,“我在最初几年想梦见你却梦不到,你如今自己跑来,是想做什么?”
“则潋,听我一句劝,不要练空微心法。”
江则潋失色:“你怎么……”她复又冷然起来,“堕仙果然是好手段啊,这也晓得。”
听得堕仙二字,钟离冶唇角动了动,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没有杀上你莽荒已是仁慈,你还敢来对我练什么心法指手画脚?”
钟离冶只是叹了口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躁。”
江则潋几乎要大笑起来:“钟离冶,我陪你那么多年,你就只是这么看我的?我瞎了眼把你当宝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说走就走,说成堕仙就成堕仙,你把我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