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共用垃圾桶要比外面的干净许多,药品居多,没有生活垃圾的恶臭气味。
也因如此,绮岁觉得安静的楼道,哪怕是在垃圾桶旁边,也要比跟梁涉川单独待在病房舒服。
尤其是斐姐走了,她会更不自在。
爱的时候装不爱难,对着不爱的人装爱,是难上加难。
绮岁仰起头,看了看楼道的灯泡,暗自叹息,这戏真考验演技。
耳边进了些脚步声,两三道,是几名小护士站在楼梯上偷懒。
女人们凑在一起难免要聊一些八卦奇闻。
不多时,就有一名小护士小声议论道:“你们知道吗?前两天住在vip的那个孕妇生了。”
“你是说那个预产期没有人来看过她,一个人签字手术的女人?”
“是啊是啊,你们不觉得那个女的很眼熟吗?”
“我知道我知道,像一个演员,也不是演员,但好像在电视上看见过。”
“这种女人肯定是给有钱人生孩子,不敢让别人知道,就一个人偷偷藏起来生,不然怎么能连个来看她的人都没有呢。”
“太可怜了,图什么呢?”
她们议论的这些想必在医院里不少见。
何况是在vip区,在手术之前大多签了保密协议,除了能跟同事碎两句嘴,是不能跟医院外的人说的。
绮岁的叹息拖长了些,比起她们口中的可怜人,她的处境仿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出来的时间太久了。
楼道内有一块四方形的窗户,小而精简,可以隐约看到窗外漆黑的天色,她该回去了。
梁涉川等了绮岁很久,她在外面那段时间是轻松的,出去转了一圈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扔个垃圾怎么去这么久?”
“楼道里有人在聊八卦,我只好等她们走了再过来。”绮岁是机灵的,起码她没有说谎,“总不能突然过去打断人家吧?”
“在聊什么八卦?”
“就是女人跟女人之间会聊的啊,你对这个还感兴趣呢?”
他哪里是对这些琐碎感兴趣,只是想找话题跟她多聊两句。
绮岁是聪明的,聪明在明知梁涉川的意思,也不能不动声色地中止话题。
手摸上了桌子,这才发现她喝水的那只杯子不见了。
梁涉川不接话,绮岁也不会主动再说,就那么默不作声地熬到了八点。
房间沉静死寂,城市的灯火阑珊悄然上演,窗外是一片纸醉金迷的色彩,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二人的心跳声。
手机上的时间跳过,绮岁仿佛是一个等待着下课的学生,迫不及待拿起包,酝酿好的道别词在唇舌间绕了绕。
在她开口前,梁涉川突然抓着她,眼珠子明亮却又满含不舍,“这就要走了吗?”
他们是不同的心境,绮岁巴不得快走,他恨不得多留她一会儿。
“明早还要去上班呢,我帮你叫斐姐过来?还是顾也?”
“我谁都不要。”梁涉川干燥温热的拇指指腹摩挲在绮岁的手背上,“你今天别走了,留下来吧。”
是命令的语气,还有让人不忍心拒绝的温柔。
绮岁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脸色苍白,在原地宕了机。
外套搭在了椅背上,厚重的窗帘将城市的夜景封闭在外,他们身处在幽静昏暗的房间,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睡了,总之呼吸都是均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