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还没喝完。
斐姐正仰着头,忽然被一楼卧房门开的声吓到,水滴死死呛在喉呛,她弯腰猛力咳了两声,憋得面目通红,压着气声,“岁岁,怎么了,又一惊一乍的?”
绮岁只在睡裙外套了一件衣服。
她手里只拿着手机和车钥匙,急的面目失色,一句话颤颤巍巍才说完整,“梁涉川不见了,我得去找找他。”
“不见了?”
“没在房间。”
那么冷的温度。
绝对不是去书房坐了一小会儿。
斐姐水杯端不稳,霎时也慌起来,怎么回想也不记得有梁涉川出去开门关门的声音,“他能去哪儿?身上还带着伤,是不是在楼上别的房间?”
“他的车钥匙都拿走了。”
难怪刚才回来。
院子里的停车坪上是空的。
绮岁一时忘记梁涉川的车原本是停在上面的,还以为开到了车库里,按时间来算,他已经走了一两个小时。
顾不上换衣服。
绮岁和斐姐两个人分别去找,斐姐顺路将烫伤药给江封送去,梁涉川失踪的事不出一个小时,所有人都知道了。
除了受伤的柳念念和醉酒的赵怀律。
连江封也要出来找。
江边,桥边,高楼,平潮公馆,甚至是公司总部楼下,京都就这么大,能找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了。
凌晨四点二十五分。
车子的油箱告急,绮岁筋疲力尽,心思倦怠,累的肩膀直不起来,酸困感充斥了四肢,连挪动方向盘都困难,眼皮就那么撑着。
车辆慢悠悠地晃在路上。
驶向不知名的道路。
绮岁随意开着,路过一条十字路口,纠结该直行还是转弯,望着东方渐升的稀薄早阳,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一颗心仿佛被丢进热水中,燃烧,沸腾。
她真的没想到。
梁涉川会在顾也的墓前站一整夜。
沸水渐渐停止了翻滚,平息下去。绮岁站在距离梁涉川十几米的地方。
周围矮树摇曳,投射到他身边一些错落的日出景致,橘黄昏暗的光铺陈在他单薄的背影上,将肩膀好看的曲线都给描绘了出来。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很久。
云层拨开,落在他脸庞上的阳光明亮了些,照耀着秀气却病态的眉眼,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表情。
偏执的认为顾也还没死。
这里只是一座刻着他名字的碑,他只是觉得累了,不想做事了,所以想休息了,并不是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怎么能死。
他还没有成家,没有孩子,怎么能这样甘心死去。
想的深了。
梁涉川忽觉心里的酸楚正滋滋往外冒,像是摇晃过的酒瓶子,瓶盖打开,泡沫喷涌而出。
他僵硬地抬起手,揉了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