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个鲜儿就行了,多的给谦哥儿送去吧。”容夫人喝着春兰端来的茶,还是不甚满意,苦苦涩涩,怪没滋味的,外头雇来的女使,到底比不上从小训练的家生子。她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对了,谦哥儿最近没再折腾出什么事情吧?”
“有您这座大山压着,谦哥儿自然是老老实实。听柱子说,最近还捡起了书本看,要成婚的大人了,也知道上进了。”于妈妈见容夫人没喝茶,就使了个颜色让春芽去把她刚说的桃子拿来,吃点果子,也总润润喉。
容夫人苦笑:“越说越没边了,我的孩子我还不知道吗?他能看进什么正经书去,多半又是些闲书。”
“奴婢可不懂书还分好坏。里头不是都是些大道理嘛?”于妈妈笑说。“要我说,谦哥儿打小就聪明,以前是没用在正道上,现在肯读书了,一定不比大爷差。”
“于娘,我要是想让谦哥儿走仕途,就不会一直这样放任他了。”容夫人摇摇头,“你当老爷当了十几年的九品官,熬到如今才得了个八品县丞是为何?有这么个爹,谦哥儿要走仕途可比别人难多了。我哪舍得他去吃这个苦?”
“这……”于妈妈心里也有隐隐的答案,容老爷以外室之子充当嫡子,外头虽没明确的证据,但风言风语一直没断过,也是近几年才平息了些。
“当官哪是那么好当的?还不如以后让谦哥儿跟着舅舅学做生意。”容夫人瞧不上丈夫,连带的对读书人没了好感,一直就没打算让儿子去死读书。
“我的夫人,您这样一直把谦哥儿护在怀里,还能护他一辈子?”于妈妈和伺候容夫人多年,一生未嫁,也早把容谦看成自己的孩子。她一个妇道人家没啥见识,但也知道,男人是要顶门户在外头打拼的,容谦十八岁了,还是整天不着调。她看在眼底,急在心底。
“就算是做生意,表少爷们,十来岁就跟着舅老爷在外跑了。”
“俗话说,成家之后才立业。谦哥儿还小,不着急。”容夫人侧过头,“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不会害了他的。”
是啊,夫人嫁妆丰厚,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也舍不得让他离了自己去打拼。就是于妈妈一想到护得跟个眼珠子的孩子,离了她们四处奔波,也跟剜了心肝一样疼。想到这,于妈妈也没再劝了。
两人一阵静默。春兰和春芽见状,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于妈妈力道适中的按摩中,容夫人紧绷的精神放松了,她闭目养起神来,嘴里念叨着:“聘礼也置办齐全了没,没几天了时间了。你们盯紧点,可别磕着碰着或缺了什么,到时候闹笑话。”
“夫人放心。我亲自看着呢,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于妈妈想到聘礼的来源,又笑了,“老爷也过问了这事,我瞧着他对二爷还是上了心的。”
容夫人笑:“他还以为谦哥儿的聘礼钱我会贴补呢,他想得美!我可劲的刮了他的私房,他是心疼那些钱才是。”
“夫人……”于妈妈欲言又止,“都这么多年了。您和老爷这般斗气难道要斗一辈子不成?”
容夫人笑意一敛,道:“我可不是跟他斗气,再大的气性,这么多年早就散了。”
于妈妈叹气,夫不夫,妻不妻的。像个什么样子?
“给我把头发放下来,我睡一会儿。”容夫人懒洋洋的眯起眼睛,说:“闲散日子过得好好的,我是不愿意再去做所谓的贤妻,我嫌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看见多了这么多留言,受宠若惊!因为文文的留言一直很惨淡- -,所以以为没多少人看呢。既然有妹子希望日更,呜呜呜,作者会加油的。
☆、叙话
天气晴好,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照进窗户大开的屋内,落在窗前的软塌上,斑驳的光点晕成一片。
容谦倒在榻上,亮堂的光线让他一阵烦躁。大好的日头,却要被关在家中,未免太无趣了。他把手中看了一半的武侠话本随手一扔,侧过身子喊道:“来人!”
正在外间做针线的丫鬟忙进了里屋,福了福身道:“二爷有什么吩咐?”
“怎么是你?”容谦皱了皱眉,“柱子呢?”
丫鬟低着头,小声回道:“夫人说,二爷马上就要迎二奶奶进门了,以后柱子要避嫌,没事不许在屋里呆着了。”
丫鬟身形瘦弱,府里新发的浅水红窄袖夹衫,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落落。容谦瞥见她怯生生的样子,心里略有不喜,他不耐烦地道:“以后屋里就你一个人伺候?夏芙呢?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夏芙姐姐的娘病了,她告了假回家去了,过两天就回来。奴婢……是夏荷。”夏荷欲哭无泪,她都来东厢房几天了,二爷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要是伺候不了主子,夫人是不是会把她送回家?想到这,夏荷更怕了。
没有谁会喜欢一看见自己就害怕的丫头,容谦摆摆手:“你去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给我拿点过来。”
二爷也太懒了,夏荷悄悄地想。每天什么活都不用干,睡觉睡到日上三竿。要是她过这样的日子,笑都要笑醒了,偏偏二爷整天阴晴不定的,就没个和善的时候。
好不容易到了申时,容谦边感叹着又混过了一天,边垂头丧气地去给他娘请安了。每天这个时辰他都要去正院,和母亲说说话,一同用了夕食才回东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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