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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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王帐,格其和属下一脸怒色的进来。

“主君,依我看也不必和巴云再虚与委蛇,此人心机实在歹毒。”

朝戈手腕向下压了压,“他的确是算得好计谋。若此刻回京拿人,私通王寻一事败露,我这个做主君的少不得要被梁朝那边怪罪,他到底是兀甘人。”

王寻反叛,若和外族人有什么勾连,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格其又急又气,“那又该如何治他的罪?”

“宾得雅已入德州,等王寻这边倒台,再料理他。”

惊变很快就发生了。

当硝烟弥漫至边境时,朝戈跨坐在马上,面容冷肃。

明明已至春日,耳边吹来的依然是凌冽的寒风,似乎还夹杂着如地狱涌上的恶语低吟。

不远处一名少女正策马而来,朝戈身侧的孛尔斤喜不自胜,大喊:“宾得雅!”来人正是孛尔斤那位精通巫蛊术的妹妹。

宾得雅下马朝主君一拜,“宣抚使文山大败王寻!”

宾得雅就是安插在德州的内探,得了朝戈动手的消息,立刻和新来的宣抚使取得联系,为之内应,夜袭德州。宾得雅设计在城墙上放下绳索,引士兵入城,又将军火粮草库一一告知,见局势乱了,连忙跑出城来。

现下南方一片火光冲天,想必是王寻拿了火龙对抗,不过这玩意烧不了多久,负隅顽抗罢了。

“营地的人都撤走了吗?”

“已有一个时辰,想必此刻已经渡过河去。”

朝戈一颌首,“走吧,回去拿巴云首级向梁朝皇帝请罪。”

“是!”,几个人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索。他们驾马飞驰,离开了这一线山。

一线山,一线之隔,一边战争炼狱,一边瘟疫肆虐。所幸,春风终于吹到了这里,寒冰消融。

布拉甘在甘州得知王寻兵败,而朝戈竟然逃过一劫,一时没了计策,他深知这回难逃一死。既如此,那便鱼死网破好了!

然而这边刚派出死士意图刺杀朝戈,代青那边就立马动作把人截杀了。

代青抹了一把双刀上的血,笑得依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盯了这么久,总算是舍得出手了。”

布拉甘不知道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山庄,两年前就暴露在朝戈眼底下。

布拉甘猩红着一双眼,扑上去还欲再战,代青双刀一格,手腕立刻皮开肉绽,布拉甘痛苦地跪了下去。

“等主君回来自有定论,你先乖乖的别死”,代青这时也不忘调笑。

朝戈一行轻装,赶到京城时不过三日。此刻布拉甘已经在监狱里蹲着了。

朝伦倒是兴奋,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就被大哥一道圣旨又压回去了。

“你都回来了为何还要我去查巴云?”

朝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他是你母族,亲自料理是为你日后继位好。威慑一下朝内外,将来迎娶王后也省的外戚干政。”

“怎么,下不了手?”

朝伦嗫喏着没说话。

“巴云一族延续三朝,根基深厚,也不必一网打尽。若是有什么姻亲关联其他大族的,倒不用心慈手软。他们松快太久,这福也该享够了。”

布拉甘还关在监狱里,但朝戈是一眼都懒得去看。上位初起,还得借这些人的根基人脉办事,如今帝权收拢,这些人留着便再无用处。

“那母妃怎么办?”

朝戈闻言顿了顿,若是他办自当废了封号,但朝伦和朝宝一母同胞,情谊深厚,这么办显然会给朝伦落下个无情之名。

“你看着办吧”,朝戈没对此有过多发言,自然是退了一步,朝伦心下松了口气。

“对了,此事繁杂,你好好操办,大事皆可和才旦他们商量,若需要人用,尽管去找达西。”

朝伦心里五味杂陈,大哥这样待他分明就是别无二心,可是之前他出事时,连才旦都劝他尽早继位。

朝伦长到这个年纪才意识到大哥的身边似乎谁都没有。他的属下,他的臣子都是为未来的那个君王培养的,他们对他的效忠建立在朝伦是唯一继承人的前提下。真的有人在这样的位置上还能不求任何,保全初心吗?

“什么?”

朝伦意识到自己把话问了出来。半是仓皇,半是羞愧的看着他。

朝戈沉默良久,故作轻松,“我志不在此,当年是临危受命。再说你怎知我没有所求?”

朝戈想打发他走,“行了,我病势未愈,先休养几月。朝中事你之前干的不错,跟着才旦好好学就是,不过那个老家伙有些迂腐,也不必事事听他,适时变通着。”

朝伦告退。转眼晏观就被召到了承恩殿。

“主君”,晏观规矩的行了个礼,面上波澜不惊。但朝戈心里早就跟猫抓一样,心痒难耐了。他已从朝伦嘴里知道当初晏观执意来桑塔救他的那番话,自个儿琢磨了半天,觉得对方对他也不是全无情谊。

此前强吻他,确实做得有些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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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晏观至少也该对他避之不及,可桑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反倒让令人捉摸不透。

朝戈隐约有个猜测。

“之前事儿忙,一直没来得及封赏你,如今救驾有功,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晏观默了片刻,似乎在揣度衡量什么,最终还是摇头道:“主君病愈非我一人之功,医官局的前辈们不可谓不尽力。”

“这些自有史官记载,我也会一一行赏,现下我只问你想要什么?”,朝戈没来由的感觉紧张,这可真是奇了。

谁料,话音刚落,晏观就抬头复杂地看了朝戈一眼,似乎带着些许决绝。

看到人突然跪下,深伏在地上,朝戈从未觉得有一幕能这么刺目。

“小人斗胆向主君申冤……”

朝戈听他说及被拿人命威胁而不得不认罪时,出声打断:“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天知道当初晏观身世被写成案卷摆在他桌上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愤怒。

可他那时没有理由为他向梁朝朝廷申冤。

末了,殿内又是长久的沉寂。朝戈起身走到晏观面前,忍着心痛,温声道:“起来吧,给你看个东西。”

晏观起身,压着眉眼,跟着朝戈走到案几前。

朝戈站在晏观身后,挥手扫开案卷。

梁洲兀甘王庭倚任非人,宗室巴云·布拉甘及其亲族里通外敌,谋害王族,以致虏猖寇起,恶两国外交。……梁朝医官晏观救己命,余又承梁朝之情。思及德州祸起之因,不胜愧愤。……然,偶得闻晏观之罪似有不虞之处,唯清白归家一愿,余为兀甘主君,不能不为其圆满。望陛下宽宥梁洲之罪,……

看清纸上的内容,晏观动了动嘴唇,却听到朝戈开口道:“对不起,我早知你的事却迟迟未替你申冤,一是时机不对,当时梁洲内部风声鹤唳,另一……”,朝戈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干涩,“我存了私心。”

晏观将那份将要呈给梁朝皇帝的诏书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心说,为什么要道歉呢?朝戈明明谁都不欠的。

这份朝戈向梁朝皇帝的请罪书,情意恳切,甚至是放下身段的。说来巴云·布拉甘和王寻的勾结并没有那么深,实在称不上是德州兵变的导火。朝戈这样愿意亲身前往京师,携礼请罪恐怕更多为了自己。

晏观的确聪明,朝戈接下的话就验证了他的想法。“等朝伦那边清理好,我跟你一同南下,巴云的事得有个交代,你也不要再背这着莫须有的罪名。我在,总算是个倚靠吧?”

为什么流泪的感觉那么陌生?是因为从戴罪之后再未流过吗?晏观绷紧了下巴,心想,老天何必戏弄他,把他弄得身名狼籍,为何又让他遇上朝戈?这样好的人……

“别哭”,朝戈从身后搂住他,“很快就能回家了,你该开心才对。”

朝戈说完自己先撑不住了。难受死了,我表白的话说了这么多回,还是留不住晏小观。

朝戈盯着面前露出的半掌瓷白的脖颈,心下一横,一口咬了上去。

晏观身子一颤,却并未挣扎,但眼里的泪依然簌簌流着,他无声的哭着,几乎有些站立不住。

“你开心吗?”

朝戈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晏观是在回问他。

朝戈迟迟不语。晏观神色黯然,心说怎么会开心呢?疫病和布拉甘二事,哪个都付出了人命的代价,朝戈只能尽己所能。至于我,有哪个上位者会容忍自己的所有物离开。

“为什么要问?”朝戈意识到什么,变了神色,往后退开半步,放开了他。

晏观转过身。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直视朝戈,脸上还留着泪痕,朝戈到底是没忍住,叹了口气,抬手拭了一把。

为什么呢?

晏观睫毛轻颤,他不想回答。

“我不知道……”

朝戈捏住他的手,语气有些急迫,失了往日的冷静,“说清楚,晏观。”

晏观睁着的眼睛汪了泪水,可朝戈现下狠了心,非要逼问一个缘由。

良久,朝戈以为对方不会再回答时,晏观突然发话了,“我不该问,是我逾矩了”,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交握着的手就要抽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连一句心意都不曾回应,不敢承认。

积压的怒火简直要将他撕碎,可理智又告诉他,那些可怖的欲望会吓到晏观。

朝戈苦笑道:“你问我会不会开心,是想试一试你在我心中的份量吗?若我说,你能清白归家,我很开心,你会怎样?”

隐晦的心思被点破,二人之间再无遮拦。

晏观太小心,但这也不能怪他。年少父母离世,不得已当家立足,又在这样的年纪背罪,从此身名狼籍,沦为异族奴隶。他若是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恐怕性命都要被随意夺去。

朝戈的爱对他来说是负担,是时刻悬在头顶的利剑,他避之不及,却又不知何时生发出刀尖舔血般触碰的欲望。

晏观不希望自己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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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甜蜜,但包裹着自由代价的牢笼。

但,朝戈说开心,为他沉冤得雪,重回故土而开心。

他不是牢笼。

他是最广袤的林原,能安放下晏观流浪不宁的心。

那刹那,晏观闭上了眼睛,泪水滚滚而下。他看清了自己,也彻底接纳了朝戈。

“对不起,不逼你了,不想说就不说了”,朝戈一痛,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忍心。

谁料,下一秒,晏观便回过神来,一把搂住了朝戈,“别走……我同你一起,我……”

闻言,朝戈的呼吸甚至都止了,原来几次向上天的讨要期盼是有回音的。

朝戈猛地上前,死死地锁住晏观,几乎要将他融进身体里,“你既说了,就不能反悔。我这辈子都赖定你了。”

“啊?”,晏观有些茫然,什么叫朝戈赖定他?不应该是他赖着朝戈在梁洲吗?

朝戈恶劣的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这累死累活的兀甘王谁爱当谁当去,我要去扬州当富贵闲人,日日和你在一起做鸳鸯。”

晏观想到朝伦,现在估计正焦头烂额的处理布拉甘的事,思及始作俑者,腹诽朝戈原来早就想好了。若是他此时不答应,等回了扬州,这人估计也要厚着脸皮跟过来磨着他答应。

真是……

晏观撅了撅嘴,朝戈一看就知道他想到了,哈哈一笑,随即低头在他唇上一亲,“我不可能放手的,你现在觉得我心思沉也没办法了。”

晏观又脸红了,下意识地将朝戈一推,就要往外跑。

朝戈扣住他的腰,就将人拉了回来,晏观不服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轻点儿,掐得疼……”

“不许跑,这几天都在这里陪着我”,朝戈放松了手劲。

“知道了”,声音暗若蚊吟,这是羞了。朝戈志得意满,又将人摁在怀里亲了几下才放开,出去招呼达西的时候满面春风。

“我要和晏观去圣山避暑几个月,你先跟着朝伦吧,他最近忙得很。”

达西想翻白眼,没忍住提醒,“主君现在才四月,避暑是不是太早了。”

朝戈心说,也还好,主要是这边人多耳杂,被看到听到什么就不好了。

“谁说避暑山庄只能六月去?好了好了,去收拾几辆车,马上就走。我呆着朝伦也不好施展。”

达西闻言一愣,泛了点伤感,主君这是准备禅位了吗?那以后……

“你和曹都的婚事再等等吧,最近忙,到时候还你一份大礼。”

我呸,多余心疼您老。达西愤然离去。

朝戈转头就去了祭司那儿,说要把晏观的名字上宗碟,没给七八十岁的祭司吓死。

老头子冲他吹胡子瞪眼,“不行,他一个男子,以什么身份上宗碟!”

朝戈沉吟片刻,回道:“按理是王妃之位,但他是男子,这也不大合适。那就封个并肩王,也是一样的。不过还得劳烦祭司专门开一页,特殊说明一下。”

祭司气了个仰倒,坚决不同意。

朝戈不理解,“我和晏观结发,按祖制应该大办婚宴昭告天下,可他不愿意这么高调,这就罢了。宗碟总得上吧,不然没凭没据的人家凭什么跟我?”

“亏你还是明君呢,并肩王这也是好随意封的?”

“他又不真的当,也不肯行册封礼,无非就是个名头,又不占俸禄,有什么不行?”

朝戈懒得跟老顽固再说,“拿来吧你”,上手就去夺名册。

祭司抢又抢不过,说也说不过,无语凝噎。

朝戈写完,总觉得不太满意。按他的安排,他和晏观的事应该让人都知道,不然没名没分的简直不像样子。

“去召史官。”

“你还要将此事记录史书?这可是要被后人诟病的!”

朝戈满不在乎,“我自认为这主君做得还不错,说不上尧舜之君,也算是受命于这个危难之际。若有人因这个而否认我的功绩,可见此人目光短浅,见识浅薄,这样的人管他做什么?”

史官来了,听了朝戈的指示,懵了。

朝戈不耐烦看他这副呆样,“你照实记就行,也没让你怎样。”

“是,是”,还是头一次见到上赶着要史官如实记录的主君。

朝戈嘴角勾起一抹笑,“晏观仁心仁术,渊清玉絜,桑塔百姓和我皆承其救命之恩。我不日将禅位于朝伦,往后便和晏观过闲散日子了,不会再插手朝政。”

朝戈补充了一句,“这个可以日后发生了再记,不过我意已决,也不会有什么变数。”

“反正你记好了,晏观不是什么祸水奸佞,也别把我比什么周幽明皇的,我和他就是两情相悦,凡人之爱。”

史官恍惚了一下,祭司在一边也是一脸没眼看。

朝戈说完拍拍屁股走了。

祭司叹了口气,“得了,随他吧,主君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史官欸了一声,谁说帝王家无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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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承恩殿,晏观问他去做了什么,朝戈含糊一说,人果然就懵了。

“你何至于……”

朝戈把晏观摁回位子上,一本正经道:“晏观,没有光说不做的道理,私下的海誓山盟是最没用的玩意儿,我得让后人、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而非野史话本里的什么娈宠,这既折辱委屈了你,也玷污了我们的感情。”

晏观低头不说话,朝戈实在是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若不是他不愿,恐怕婚宴也是要办的。可他有的东西太少,又该怎样对朝戈?

晏观被朝戈强留在承恩殿。这人初尝情爱,恨不得时时刻刻和晏观腻在一块儿,动不动就将人拉过来亲两口,或是在脖子肩上留下些印记。

晏观还很青涩,时常被亲得晕头转向,喘不上气,受不住了就推他,嘟囔着不要了。

朝戈不要脸,“多亲亲,往后就习惯了。”

夜里。

朝戈在寝殿乱晃,颇有些烦闷,因为睡一起的事。他告诉自己不该这么快,毕竟连达西都知道和曹都结亲前不可以私相授受。但他和晏观没法办婚宴,上宗碟和史书正名已经是朝廷最大的让步了,就这样,等明儿个传开,他还得受一番批驳。

朝戈来回踱着步子,想法子。

晏观睡在偏殿,也是一夜难安。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但又顺理成章,实际上自己也没想好往后该怎么走,不过既然朝戈已经向他走了那么多步,也不妨试试对他更好一点。

次日,朝戈刚醒,就听侍人通报一干大臣在殿外求见。

叹了口气,心说全年无休,朝伦干什么吃的,拦人也不会。

才旦领头跪着,面色不虞,显然是不满意朝戈昨日的所做所为,估计下一句话就是让他收回成命。

在他们眼里,晏观是外族人,还是流放过来的奴隶,别说是个男人了,无论如何都上不得台面,即便人医术精湛,救死扶伤。

他们只不过是不愿意屈膝他之下,为这那点可怜的高傲和自尊。

朝戈冷眼瞧着,也不出言让他们起身,就这么跪着。

朝伦在前朝处理政务,没拦这些人是他有意为之。知道朝戈心仪晏观,和晏观真正成为宗室一员完全是两码事。

他和朝戈不一样,从小接受的是正统继承人的培养,阶级观念根深蒂固,心底里并不认可晏观的身份,何况一开始晏观还是他手下的侍人,如今一跃而上成王妃了?

没一会儿,人就来了。

“大哥”,朝伦向朝戈行了个礼。

朝戈打量他,朝伦的反应是意料之中,不过朝戈不在乎。

“今日倒是得闲,诸位的事都料理完了?有空上我这瞎管。”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

才旦梗着脖子说道:“主君,册封一事还需再三考虑啊。晏观一无功绩,二无身份,如何堪配这个封号?凭借着主君的宠爱就得封并肩王,天下人该如何想主君,有功之臣又该怎样寒心?”

“长老既已知道,为何不好好看看那宗碟?晏观不受册封礼,不食君禄。论封地王权,富贵金银哪个比得上你们?一个虚名也值得大早上来这跪着现眼!有这功夫怎么不好好把布拉甘的事弄干净了。”

朝戈平日里宽仁简言,很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可他们都忘了朝戈登帝位之前是怎样的。

武功平海内,文德教天下。他本是马上挥剑的王侯,边陲交壤之地,能在梁夏两国交战间独善其身,真当他是什么好脾气。

“既是虚名,那大哥为何还如此在意,平白落人口舌”,朝伦在一边说。

“此虚名便是防着你们!若无文书记载,宗碟证明,百年后晏观还不知道要被泼怎样的脏水。”

在场的人哑然。

朝伦也是讪讪。此话实在是没说错,若是晏观有了这“虚名”,便是过了明路,日后也少了很多无妄之言。只是这样,也触碰了这么多人的利益。

朝戈铁了心,他早说过就想要晏观那么一个,便不可能委屈了他。

最终还是朝伦败下阵来,“既然大哥执着,晏观又救治有功,只要不掌实权,往后不参朝政也就罢了。”

朝戈瞥了他一眼,嗤笑:“当人稀罕,别说晏观,等布拉甘斩首,我一纸诏书禅位,自逍遥去了。”

在场的人俱是脸色一变,着实是没想到朝戈如此痛快。其实,朝戈将布拉甘谋逆之事交给朝伦办,私下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思忖朝戈此举何意,到底是真心还是权争的前奏?

如今当着面说出,看来是没打算争权,否则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一时大家都为自己的心思有些羞愧。

朝戈将下人的脸色俱收眼底,软和了语气,“我平生不欠黎民,不欠朝臣,问心无愧,只此一事任性一回,还望各位不要再为难。”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一一退下。

朝戈叹了口气,权贵家就是这般不容真情,处处算计,他实在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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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观早醒了,听到外头的声音,侍人支支吾吾,也明白了个大概。

还没纠结多久,朝戈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干侍人,提着食盒。

“日后每餐我都同你一块儿吃”,朝戈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晏观吃相很文雅,细嚼慢咽的,想来父母在世时也是费心教养。朝戈吃两口眼睛就黏到人脸上去了。

晏观心乱如麻,方才那些大臣的话还历历在耳。到底该如何做才配得上朝戈的苦心?

朝戈看出了他的局促,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得赶紧去避暑山庄,呆在宫里多少有些流言污耳。为难他一个主君,做到这般还是堵不上那些人的嘴。

夜里,侍人端着烛台上来燃灯。

晏观坐在软垫上看书,朝戈有一搭没一搭的翻两页奏折,左右都是朝伦他们处理好的,扫一眼没什么错处就罢了,他既然要放权,有些事也不必多管。

寝殿里很安静,晏观看起书来就仿佛入了定,端端正正的坐着,脊背挺直,一看就是诗礼人家的小公子。

朝戈的目光顺着脊线流连,没看几下就变了味。

晏观穿了一身苍色的襕衫,墨绿的颜色衬得露出的几寸皮肤白得惊人,昏黄的烛光下影影绰绰,好似泛着腻人的亮。三指宽的绑带勒着腰,再往下,朝戈不敢看了。

“莫看了,明儿再看吧,灯黑伤眼。”

朝戈倾身上前,手十分自然的搭上了小公子的腰。

晏观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燃了数十支蜡烛的烛台,一时无言。

见人没反抗,朝戈顺势将人捞过来放到腿上抱着。晏观有点僵硬,下巴硌在人肩上,抬眼过去看到了不远处挂着帷幕的床。

耳鬓厮磨一番,朝戈咬了咬晏观的耳朵尖,像是在惩罚他的不专心。

突然,晏观搂住朝戈的脖子,侧头吻上了对方的嘴角。依旧生涩,但着实令人震惊。

温热的舌头试探的舔过,朝戈被这动作勾起了火,瞬间发力,压着他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晏观半张开嘴,由着朝戈攫夺,舌尖搅弄,朝戈也没什么章法,动作粗鲁的让人生出要吃了他的错觉。

可晏观乖顺的不像样子,朝戈蹂躏完嘴唇,又顺着脖颈作乱,在上面嘬吮,留下一片斑驳的暧昧,似雪里红梅。

最后朝戈松开了他,抚了把晏观的脸蛋,眼底的欲色毫不遮掩,问道:“早上,你听到了?”

晏观不说话,双臂骤然收紧,闷着一股劲又凑上去亲朝戈,很露骨的引诱。

朝戈却躲开了,压着火气,“你是把这当生意做的吗?”

语气不善,闻言,晏观愣住了。

“我做这些,你便想着该如何偿还,用身体,对吗?”,朝戈硬着心肠说道。

他真的恨死了,怎么就是不懂呢?

晏观心说不是的,但朝戈现在太有攻击性,想侧头避开他的目光,对方却捏住他的下巴不许他低头。

“不是……”,晏观摇头,猫儿似的眼睛看着人,朝戈已经心软了半分。

“那你到底怎样想的?”,朝戈掐着他的腰,压着声音问。

晏观想了想,觉得还是都说了好,“我想着医书,做个人人称颂的好大夫,为了配得上你。你都做到这个份上,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晏观!”,朝戈喝止他,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

没一句他想听的。

朝戈将人压入自己的怀里,“不需要你做这些,这样强求没意思。你还是没看清我,也没认清自己吗?”

说完,朝戈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手指摩挲着晏观的后颈,像是在极力平复要将一切撕碎的心思。

晏观搭着他的肩,凑近了些,暗戳戳的小动作像是求饶,他不太明白朝戈怎么就生气了,平时缠他这么紧,难道没想过那事吗?

朝戈贴着他的耳朵蹭了蹭,泄了气,心说,罢了,晏观年少懵懂,自己既然年长他许多,少不得日后好好引导,总会明白的。

他告诉自己别着急。晏观被他诱着上了这条路,几乎是违背他过去接受的所有教养和礼训,能接受他已经是鼓足了勇气。

没一会儿,朝戈拍了拍晏观的背,“抱你去睡。”

站起来往偏殿走去时,晏观突然挣了一下。

“怎么?”

晏观直起腰,面对朝戈,“我睡这里,成吗?”

朝戈苦笑,“你先把最要紧的想明白再说吧。”

晏观呼吸急促了些,抓着他的臂膀不松,“我明白的!”

“你都不听我说完”,语气好不委屈。晏观接着说道:“我既然答应你了,那么流言蜚语,身后之名都是其次。我只是想……同你更亲近些……”

朝戈愣住,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心说自己这是又想岔了?

晏观面色羞赧,不免有些后悔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果真是近墨者黑……

“上了床,可就没得后悔,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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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朝戈故意板着脸凶他。

晏观笑开,一点也不怕他,反而将人搂紧了些。

没安全感的是朝戈才对,这样担心他想不开,费尽心思也要将他们的名字刻在一起。晏观想到这时,人已经被放倒在床上了。

朝戈很兴奋,也懒得再掩饰了。

立刻将二人的衣物除净,滚作一团。

晏观的腰窝浅,站着时不显,伏在床上时倒是露出来,刚好容得下朝戈一个拇指。朝戈掐着他的腰,几乎被这颜色刺激得失去理智,恨不得狠狠撞进去。

晏观枕着胳膊,死死地压抑着喉间的呜咽,后面仿佛被劈开,一时比较不出到底是打板子疼,还是这事更疼。

手指深入的疼痛让晏观不自觉颤抖起来,再也抑制不住的低声哭起来。

其实还是打板子更疼,只是过去太久他淡忘了而已,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哭呢?晏观想不明白,也分不出心思想明白,他只朦胧知道这和疼痛无关。

朝戈看着他发颤的脊背,连忙将手抽了出来,带出些水液,随便在褥子上抹了一把就搂住晏观,不知如何是好。两个人都是头一回,别看朝戈平时多么不要脸皮,到了临阵还是生涩的很,真是白长这个岁数。

“不做了不做了”,朝戈俯下身哄着,想拿手给他擦泪,又顾忌刚刚手指不干净,连忙扯了床头的帕子。

晏观自来到梁洲就没这么哭过,朝戈手忙脚乱的要给他穿衣,一边懊恼自个也不早做些准备,那些误人的画本还是少看为妙。

朝戈拿亵衣给他裹上,对方却不大配合。“还疼着?我找医官来……”,说着就要下床。

晏观急了,这怎么好让人知道,他往后没脸见人了。情急之下抓住朝戈的手臂,嗫喏着说不要。

朝戈低头睨着他的神色,身上的火气没消,鼻息粗重,呼哧呼哧地喷在晏观脸上。

简直像个手足无措的大狗狗,围着心爱之物打转,晏观突然笑了。

撑在床架上的手被覆上,朝戈一愣,只见晏观伸手握住了他,还往指缝里挤。他之前不知道晏观还有这样的一面。

“什么意思?”

手背的皮肉被揪了一下,不重,猫挠似的,像是在埋怨他的不解风情。

朝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鬓角,“真没事?”

“没事,你快点吧……”,晏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啊,你……”,朝戈一下咬住了他的颈侧,听到惊叫松了牙齿,却换了舌头舔弄。

晏观浑身都烧了起来,下身酸胀,他有些惶恐地抱住了朝戈,却不知这才是将自己送入虎口。

手指再次顶开穴肉,晏观忍不住呜咽,换来的是朝戈密集的亲吻。

“放松些,小观”,接着身下的火热就被握住,晏观浑身一颤。

指腹揉过马眼,鲜少受刺激的阳具太过敏感,激得后穴的媚肉都一阵紧缩。

晏观哆哆嗦嗦的喘着气,拿手背盖住了眼睛。

朝戈耐心的替他纾解,没一会儿顶上就吐出了清水,显然是快到了。

“啊!呃呃……”,晏观惊叫的射了出来,白浊溅在朝戈的小腹,顺着肌肉纹理流下。朝戈随手抹了一把,心说这么敏感,看来平时不常自己弄,真是乖乖。

这么恶劣的想着,膨发的欲望卷土重来。

后穴绞紧后放松,不住的一抽一抽,像是在吮吸他的指头。朝戈又进入了一根,指关节在内壁冲撞,蛮横的开拓。

突然间,指头探到栗子样的凸起,腺体被恶意的指尖压过,绵长的酸麻从尾椎骨爬上来,晏观立刻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

“不要!”,刚刚泄过的前身似乎又有了抬头的迹象,但这时间实在太短,只能半软着戳在朝戈的小腹上,颤巍巍的瑟缩着吐水。

“朝戈……”,晏观伸出手想抱,朝戈配合的俯下身将人搂紧。晏观太单纯了,怎么会觉得狡猾的猛兽会对他开恩。

“湿了”,朝戈侧过头看他,眸子里带着隐约的疯狂,接着体内的手指抽了出去,穴道内一阵空虚。还不等晏观松懈,坚挺的阳具就卡住了穴口。

晏观后知后觉恐惧,“不行,不行……”,阳具又往里挤进一寸,光是这样就已经把穴口的皱襞全部撑开。

“会坏的……”

朝戈注视着他没说话,只停了一下就陡然用力,瞬间,硕大的阳具没入到底,狠狠地撞过腺体,穴肉被刺激地猛缩,从未有过的快感将晏观冲乱,有这么几刻连神思都迷茫了。

只是一次就让晏观这么狼狈,朝戈沉默地抚过他的脖颈、胸口、腰腹,看似平静的动作下隐藏着嗜血的占有欲。进入的满足感几乎将他填满,他想这样埋着不动,就这么感受爱人的每一寸躯体。但血液沸腾,骨子里天性的反叛和狠厉逐渐压过了理智。

不,不,这远远不够。他要弄脏他,让他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味道,再也没有人可以靠近他、觊觎他……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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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在嘶吼,搭在晏观腰上的手掌蓦地收紧,力道大的几乎要将他勒断。

随即而来就是疾风骤雨般数十下抽插,朝戈沉着眉眼,一言不发的肏他,这股疯劲骇得晏观忍不住呜咽出声。

“啊,啊……嗯呃……”

穴肉被彻底肏开了,分泌的水液将底下的褥子浸湿。朝戈掰开他的腿,对着里头狂顶,胯骨撞在大腿根,没一会就红了,啪啪的声响在空旷的寝殿尤为明显。

借着烛光,朝戈看到晏观小腹上凸起的形状,真的很过分。

对方陷在情欲里,是被朝戈拽进去的。红潮涌了上来,眼尾、两颊、关节都浮起了一层粉,朝戈不敢合眼,贪婪地看过对方的每一处反应。

抽插太多次,晏观甚至感觉不到下身的异物感,只余下酥酥麻麻的爽意一寸寸地将他吞噬。

“朝戈,朝戈……”,没来由地想唤他。

朝戈正掐着他的腿根,闻言恍惚了一下,开口时有些干涩,“怎么?”

“好酸,可不可以快点啊……”

晏观歪着头同他讲话,乖顺的不像样子,这样的事也是好商量的?

朝戈要疯了,心脏仿佛在战栗,他根本克制不住侵占,发了狠的凿进去。他的指尖陷在腿肉里,一次次喷溅,穴道承受不住,晏观不禁抽搐,却没想着逃开。

终于被弄脏了……

朝戈再次蹭上他的颈侧—这个危险的位置,却只是轻轻张口搭着,连牙齿磨都不敢磨。

“你干嘛”,晏观没什么力气的推了推他,实在是这个人压着他喘不过气。

“想咬死你……又舍不得。”

晏观笑得咳嗽,他大概明白朝戈的意思。就像他撸猫的时候也忍不住想把小猫亲死。

晏观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有趣,很符合朝戈一贯直白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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