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衣咬牙道“你哥没事,我有事。”
沈璠扭头看了一眼顾长衣,看起来有些不好惹,只好默默带路,道:“父亲还是很讲理的。”
有沈璠带路,顾长衣畅通无阻地来到承平侯的书房,这老家伙果然在。
承平侯眯了眯眼,挥手道:“璠儿,你先下去。”
等沈璠离开,他才冷下脸,不善地看着顾长衣:“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长衣怒极反笑:“我全都不满意。沈磡不是你亲儿子吗?你把他关起来算怎么回事?但凡你把给沈璠的万分之一给他,也不至于过这种日子!你身为父亲,还不如沈磡姑姑对他好!”
“沈磡那是鬼胎!克父克妻克兄弟!”承平侯像是憋了许久,怒道,“我不把他关起来,难道等他祸害侯府吗?就因为他是我亲儿子,我对他够好了,我给他吃给他住,你去看看外头,饿死的人有多少!”
顾长衣才不怕他凶:“别跟我提鬼胎,你要是真信,就不会装模作样跟我玩伪君子这一套,让我在贵妃面前说好话。欺负沈磡不会告状,不会叫苦,沈磡他是人,你把他当畜生一样关着,这叫对他好?一边怕沈磡丢侯府的脸,一边又要用他来体现你的伪善。”
老畜生。
“呵。”沈威坐在太师椅上,彻底不装了,“那又如何?”
顾长衣摸出一枚玉佩:“这是王将军给我的信物,他说报答我救命之恩,留了一个手下在京城帮助我。若是我过得不好……”
沈威盯着那枚玉佩,眼神闪过不甘,他想拉拢王琎,结果这老东西直接跑回了西疆。
顾长衣:“我记得,侯爷还有个儿子,在边关从军,十分敬仰王琎对吧?”
沈威:“你什么意思?”
沈威虽然面不改色,但眼神还是透露了对三儿子的紧张,顾长衣心里冷笑,一家三个儿子,唯独沈磡活得不像亲儿子。
“没什么意思,王将军说了,你们侯府威逼利诱顾韦昌把女儿嫁给你们,若是我过得不好,你儿子也别想好。”
“你!”沈威气得朝顾长衣砸了个茶杯。
顾长衣躲开,茶水在脚边炸开,他丝毫不惧,“贵妃说生辰时要请我和沈磡吃饭,我答应了,倒是不知道下回该怎么说了。”
沈威定定地看着顾长衣,脾气微微缓和:“那你想怎么样?”
顾长衣心想,果然贵妃在沈威心里的分量不一样,他第一次提及贵妃,沈威就很不自在。他猜沈威肯定有求于贵妃,而明贵妃人美心善,又心疼沈磡,所以沈威装出一副对沈磡好的样子。
沈威一改暴怒,讲理道:“磡儿是我大儿子,自古嫡长子都被寄予厚望,可是沈磡这样,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培养璠儿继承家业。但是他们长得太像了,磡儿要是在外面闹笑话,外人根本分不清是哪个,他只会拖累璠儿的名声。侯府大大小小几百口人,将来重担都落在璠儿肩上,我为他多打算打算有什么错?侯府昌荣,磡儿才有好日子过。”
顾长衣心里翻白眼,功利心不必说得这么好听,沈威当然可以为更有出息的沈璠多打算,但有必要把沈磡关起来苛待吗?
“那往后侯爷可以放心了,我和沈磡成亲了,他闹笑话丢的是我的脸,我不在乎!”
沈威咬牙:“不要忘了你是女子!”
顾长衣:“我虽然一介女流,在京中的名气可不小,我保证以后大家一提起沈磡,先想到的是我顾长衣。”
风流也是名声。
沈威一噎,无言以对。
顾长衣:“从今天开始,沈磡归我管,我保证不跟外人提及沈磡以前的事,包括贵妃。”
顾长衣保证不告诉贵妃后,沈威明显缓和下来,嗤笑:“吃穿用度你也自己负责?”
顾长衣:“行,我自己出去做活。”
沈威:“不准做有损侯府威严之事,不准单独让沈磡出门辱没沈璠名声,不准脱离侯府长媳之名。”
顾长衣听清了沈威刻意加重的“媳”字,心里涌起惊骇。
果然,沈威知道自己是男的。
恐怕从绿菱湖落水时,就被沈威发现了。故意给沈磡娶一个男媳妇,这不是让沈磡无后,没有任何依仗,更加理所当然地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吗?难怪非他不可!可恶至极!
顾长衣不欲跟这种伪君子多说,大步离开:“一言为定,告辞。”
顾长衣走后,沈大从门外进来,不解道:“侯爷当真放心让大少爷大少奶奶出去抛头露面?”
沈威:“你说的对,顾长衣不简单,我让磡儿娶他,怕是做错了。”
沈大:“那侯爷您还——”
沈威:“愈是不简单,愈要探探深浅,暂且看看他在外面以什么谋生。若是超出掌控,不能为我所用……嗯?”
沈威比了个手刀,眉眼里俱是狠戾。
沈大:“属下明白,大少爷克妻,我们会好好保护夫人的。”
……
顾长衣一路回到院子里,关上铁门,靠在门上抹了把虚汗。
顾长衣摸了摸胸口,里面还有本科普读物,贵妃还想让自己给沈磡……生孩子,跟沈威立场完全不同。
但是明贵妃久居深宫,承平侯敢把自己和沈磡关起来,肯定是不打算再让他和贵妃见面了。
他情急之下,胡诌王琎和贵妃跟他的约定,也不怕被查证,承平侯没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