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9节</h1>
邵萱萱越看越觉得像,直觉手上的碎石子愈来愈沉重。
“我本名里有个祁字,若是真死了,你就替我在碑上个刻个祁字。只一个字便够了。”
他对这里熟悉异常,他的故人死在墓地入口的血池里……那堆白骨,那堆白骨……
邵萱萱扭过头,烛光幽冷依旧,那听得人骨头发麻的敲击声仍旧枯燥地响着,甚至带起了一点儿回声。
他把那些骨头,把自己的那些……怎么了
邵萱萱爬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去,想到这个在石壁上画乱七八糟涂鸦的人可能是秦晅,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就泛上来一些类似于悲悯的情绪。
她一直觉得他对她、对这里的所有人,甚至对他自己,都有些过于残忍。
原来,他自己的生活一直就是这样的?
她瞥了一眼大约到自己膝盖高的一小块有些模糊掉的涂鸦——那甚至不能算涂鸦,不过是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条而已。
走廊这么长,成年人不至于弯这么低去画这种东西。秦晅说这里贴合“活死人墓”的名字,难道他是在墓地里长大的?
骨骼敲击、破碎的声音蓦然停止,周围的烛火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石门那侧有人影晃动了一下,再一下,秦晅就拎着一大包东西,并那盏金丝缕灯里的夜明珠,慢慢走了出来。
见到邵萱萱,秦晅也并不吃惊,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邵萱萱口干舌燥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你……呵呵……你带他……带着他走啊?”
秦晅蹙紧了眉头凝视着她,“不行吗?”
“行的,行的啊——”
邵萱萱率先转头,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同手同脚了。秦晅的影子从后方投映过来,正落在她脚下,那一大包袱东西像一团形状不明的阴影,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侧。
石壁上的少女笑靥依旧,邵萱萱却没空担心了。
这是画出来的,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秦晅正特么拎着自己(的骨头)没事人似的呢!
这个世界实在太疯狂了!
把自己拎在手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好想采访一下!
邵萱萱看着他继续在屋子里搜刮,大部分东西都是不能用了的,唯有一些金属制品还完美保存了下来。
邵萱萱有幸分到了几颗生锈的铁莲子,一把手柄已经完全烂掉的匕首刀刃。
然后,便又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邵萱萱看着他淡定地把装藤虫的锦盒也装进包袱里,终于没能忍住疑问:“你从小就住在这里?”
秦晅塞东西的手顿住了,眼睛仍旧垂着,邵萱萱却觉得他全身的刺都竖立了起来。
她到底还是不够老辣,一下子就问出来了!
秦晅用沉默回应着她,头也不回地拧开另外的机关,眼前出现了离开石室的通道。
这算不算默认呢?
邵萱萱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脑海中却回忆起秦晅看风景时的模样——不是单纯的欣赏,就像是,要证实一下这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感觉。
难道他一直都生活在这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话问出口之后,邵萱萱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在她前面的秦晅已经直接停住了,背脊紧绷,像一只受到冒犯的野兽。
“我、我就随便问问,”邵萱萱往后退了一步,“没别的意思,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是,”秦晅终于出声,手里那只包袱也被他“砰”的扔在地上,“我自生下来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活死人,”他转头盯着她,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那又怎么样?现在他们都死了,我还活着。你说你以前在家里过得如何好,千好万好又如何?我叫你往东,你敢往西?”
邵萱萱讪笑着看着他,翻译一下,这话的意思就是,这里现在是老子的地盘了,老子说了算,你们这些傻逼都该跪安了……
可是,这样辉煌的时刻,完全没有必要一边说,一边还把自己的骨头扔在地上啊。
秦晅说完,往前走了半步,犹豫片刻,还是弯腰把“自己”重新拎了起来。
邵萱萱囧囧地跟在他身后,满肚子的吐槽——这一瞬间,他才真正有点像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模样。
这条走廊并不算很长,尽头居然是封死的。
秦晅这回也不摸索什么机关了,让邵萱萱拿着夜明珠照明,就着昏暗的光线用那把没手柄的匕首撬严丝合缝的巨石。
邵萱萱站在那堆骨头边上,脚忍不住就在那抖。
之前是不敢看,现在就后悔了——不知小变态以前长什么样,虽然就剩下骨头了,高矮老少总能看出点吧。
她微微弯下腰,手指勾住包袱上的活结,将夜明珠凑近了些,眯着眼往里看去。
☆、第七十六回墓室
邵萱萱高三的时候,妈妈辈们特别流行买一些芝麻、核桃、黑豆之类的东西磨成粉给备考生补充营养。
如此吃了几个月,搞得她一连好几年看到这些灰扑扑的粉末状东西都有股莫名的饱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