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林家与裴瞬那层特殊的关系,姜涟不好多话,只能劝慰:“林姑娘突失夫君,必然悲痛欲绝,脾性有些变化倒也在情理之中。”
裴瞬慢慢颔首,从袖中拿出卷文书扔到案上,又去解身上的外衫,“收拾收拾歇下吧,明日宫中为皇帝祈福,还要张罗着择定好的人进宫。”
姜涟上回听他提到过此事,念及他不喜她提到皇帝,也不曾多问,同承安将他扶到榻上,才去收整他的衣物。
案上的文书被他随手放置,原本无需重视,可不知它沾到什么,下角一片水渍,她害怕里头文字被抹去,特意展开晾一晾,一错眼却瞧见写的是为皇帝祈福的名录。
她本就对此事好奇,不由多看几眼,发现开头的生辰八字,竟与她的无异。
第21章
细细的弦月早已不见踪迹,朝光透过云霞喷薄出来,铺陈在雕梁画栋的宫阙中,朱墙绿瓦更增艳焕,连带着檐上的琉璃瓦都大放异彩。
高墙林立,愈发显得宫道逼仄,一行人低垂着头,紧跟前头太监的脚步,除了上回深夜进宫由太后挑选,这还是第一回看见白日里的宫阙,每一处都在熠熠生辉,他们心中好奇,却不敢抬眼瞎瞧,唯恐犯了什么规矩。
不知迈过多少道门槛,终于在宫殿前停下脚步,金钉朱漆的殿门、彩绘的龙凤石雕、镂空云纹的窗,样样都巧夺天工,众人来不及细瞧,只听领头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各位在此略等,晚会儿自有你们发挥效用的时候,切勿胡行乱闹,否则去到不该去的地方,冲撞了宫中贵人……”
他抬高了声调,严词警醒他们:“就算再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众人闻言皆局促不安,和声应是,按照那太监的指示,瑟索着身子挤到一起,在青砖石的地面上生生站过辰时,又听命去沐浴更衣,跪坐在殿内受香。
坛场早已准备妥当,就设在兴和殿前,天师神位摆置在神案,左右设华幡,香炉与五供置于法桌,另摆放《北斗经》。
香焚玉炉,升腾起丝丝烟气,太后候在殿内,在烟雾缭绕中昏昏欲睡,屡屡询问事事可都准备妥当。
贴身的小太监来回奔波查看,桩桩件件都向她回禀,唯恐出了差池。
裴瞬倒是对此事无关紧要,趁着间隙替皇帝批阅折子,龙体抱恙,诸多事宜都落到他身上,繁杂却让他志得意满。
承乐从后殿疾步过来,伏在他耳边传话:“王爷,林姑娘出事了,早起就开始发癔症,好像把近些年的事情全忘了,口口声声说要等您从南崖回来,叫了郎中来瞧,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林老夫人没办法,特命人来府上请您,求您过去瞧一瞧。”
他在南崖已经是数年前的事,那时候两人甚至还不曾退亲,想起来恍如隔世,他迷惘地皱起眉头,“昨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人竟糊涂了?”
承乐小心翼翼地回应:“林府的人来时匆匆忙忙的,也说不清楚状况,只知道他们姑娘举止失常,还抱着林老夫人叫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