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戳中姜涟的心思,若说不想见那是假话,自知道她弟弟生出事端到现在,她日日担忧,为得不就是见他平平安安的,现下也算得偿所愿,她再三思量,到底还是应了声好,“又要劳烦皇上了,不知咱们何时能去?”
他推说不劳烦,“不如就今夜?早日看完,以免之后再出差池。”
她连连点头,对他的感激不胜言表,而除了感激之外,还多了些信任,他能看透她的心事,处处维护她,还能事事为她安排妥当,叫她如何能不安心,再抬眼窥看他,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大约是没了顾忌,这回出宫没让她扮成太监,皇帝还特意命人给她备了衣裳,云纹绫袄、雪青的纱织笼裙,不知是何时准备的,穿上竟与她的身量丝毫不差,连腰间的镶玉带都恰恰束住她的腰肢。
她鲜少这样穿着,伺候她的侍女为她装扮好,还由衷的赞叹:“原来姑娘不穿道服时这样好看。”
她不经夸,腼腆地笑了笑,应道:“这样鲜艳的颜色、新奇的样式,好多年前才穿过的。”
她在王府时除非是必要,不会穿任何惹眼的衣裳,即使已经做出来了,她也不大穿,因为在她看来,一个苟且偷生的人,不该引人瞩目。
“姑娘现下年岁还小呢,正适合这样的。”那侍女将一个掐丝珐琅手炉递给她,又为她戴了帷帽,好遮住她的整张脸,方道:“皇上嘱咐过,姑娘面上有伤,就不给您上妆了。”
“多谢。”姜涟接过手炉,仍有些不自在地揪了揪衣襟,确保不会露出颈间伤痕,才迈过门槛走出去。
皇帝已经候在外殿,瞧见她的装束面露惊艳,她那样鲜焕的人,合该穿如此生动的衣裳,虽瞧不清她的脸,却足以想象到她的娇媚了,他心下一动,没有别的冲动,只是想起幼时,她穿着鹅黄夹袄的情态。
他的夸赞格外直接,不掺杂任何杂念,“瞧着倒是合身,比道服和太监服好看,好看太多。”
姜涟庆幸帷帽遮住了她的脸,应道:“适才我还想说呢,这衣服竟像是为我量身而做的。”
他也不加掩饰,“就是按你的身量做的。”
最开始只知道大概,具体的是那不太准的,后来那回他失了心,牢牢抱住她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命人给她做衣裳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想让她跟自己扯上关系,就像现在,她低头一看身上的衣裳,就能想到他。
姜涟倒是一愣,不知如何回应,按她的身量做的?连她的道服穿着都是偏大的,他又是如何知道她的身量?一句话弄得她心乱如麻,却没法多问,怕让彼此尴尬。
皇帝未再挑明,刻意放慢步子走在前头,又问:“等见完人,要不要到长丰楼去?”
长丰楼,真是太久没有听到别人提起,那酒楼他们幼时就有了,有五层之高,听人说站在五层长廊处,甚至能瞧见皇宫里头,那时候她听说之后极想去瞧瞧,奈何她父亲守旧,是最不愿意出去凑热闹的,所以她一直不知道那儿是何种景象。
听他说起,心里难免再起憧憬,可又担心生出什么事来,“那里鱼目混杂,只怕对皇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