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辛苦。”皇帝不敢再将目光落到她面上,生怕看到的是她的厌恶,逃似的撤出去,将她包扎好的双膝放回榻上,又欲盖弥彰地拉紧帐幔。
可偏偏搭在帐幔上的那只手正是刚才那只,不经意间瞥过去,还能看到上头留着她的齿印,他呆立着发愣,只觉胸中有什么正呼之欲出。
“皇上,皇上。”李太医接连叫了几声,他才醒过神来,悠悠走出内殿,摆了摆手嘱咐:“你去提前备好医治热症和疮疡的方子,以备不时之需。”
“是,那臣叫外头的王太医先来守着。”
皇帝却说不必,“朕守着就是,今夜你在太医院更直,若有事即刻过来。”
李太医满口应下,领着一众人退了出去。
皇帝命侍女进来给姜涟换衣裳,随之走到殿门处。
梁进立即迎上来叫“主子”,压低了声音将今日寿宁宫的种种大致告诉他。
“那位太后娘娘真是出息了。”他无声地哼笑,心里已经有了定数,云里雾里地说道:“早就做好打算的事,不必再等了。”
不再等梁进回应,他复又走进内殿,在距离床榻半丈远的地方停住。
姜涟听见脚步声,不确定地唤“皇上”。
皇帝嗯了声,“你可好了些?”
“好多了。”姜涟的声音带着些无法掩饰的赧然。
他明白她的异样,有意调转开话头,又提起她今日遭的罪,“太后是最记仇的性子,惯爱用些下作法子整治人,往后若不是非做不可的事,顺着她就是,省得她寻你麻烦,若她非要耍性子,不必理会她,我自会替你周全。”
“我知道。”她略微停顿,认真道:“可是为你祈福不就是非做不可的事?”
她将直戳人心的话说得那样自然,他原本没有着落的目光霎时凝滞,百般心绪涌上心头,为着她对他的重视,更为着自己的不择手段,其中的愧疚甚至将要掩过喜悦。
若有一日,她发现她百般重视的事情,只是他为靠近她的手段,又当如何?
她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又唤了声“皇上”。
“我在。”他靠近床榻,隔着帐幔可以看到她的剪影,“那些都算不得什么,你得保护好自己,幸而今日是皮肉之痛,我真不敢想,若你有好歹,我该如何……”
他说得过于露骨,几乎在明白地直抒情意了。
殿内突然静默下来,烛火的噼啪声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