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照黛眉,素手缠华发,镜中女子披一青衣,未施脂粉,正顾盼自怜。
几缕青丝挣落,散于鬓边,慵懒蜷起。女子眉间微蹙,遂抬腕捋发。
然指发所及之肌肤仿若大梦初觉,顷刻间,玉骨处赤光弥散,一朵红莲华洌艳浮现于面。
见此,阿莲似浑身被泄去了气力,皓腕霎时无力地垂下,双瞳流转向那红莲,郁闷之情不言而喻。
红莲华,双血溅,以血肉灵修祭天地乾坤,此乃人与妖之间相联结的契约仪式。
黥面,墨之,奴婢不得逃,此乃民间徒刑者所受之罪罚。
阿莲抱头,欲哭无泪,慨叹这二者所差无几!然如何懊恼,阴差阳错间,她总归已不是自由身了。
会神隐去印记,阿莲颓然伏面,倒身于台。
都说是今生无缘空落黄,来生缘起万树杨。想必她上辈子和沉池台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这辈子才会结下如此孽缘。思绪纷飞间,阿莲忽地灵光一闪,忆起这沉池台平日常持古卷,且又拥那书箧,说不定能知晓些解契的方子。
是以眸光亮起,阿莲倚肘转面,望向内室。然辰时时分,沉池台竟仍未起身。
运力探息间,阿莲惊感对方的疲意。相较于自身灵息的源源潺涌,沉池台的灵脉却未似从前沉稳。遂而,一个念想在心中悄然扎根,促使她猛然起了身。
——或许,救她性命,稳她修业的并非全是那味秘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