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洪敷敎和魏广微的话,坐在最后的陈民情猛然站起。
“王爷,天子刚刚执掌天下,意气用事,实在是取乱之道。如今天下,能够劝谏君王,保留朝廷精华,为大明士人留下一口生气,唯有王爷一人,您若是不出面,置百官何地,置苍生何地!”
陈民情或许感到自己语气不妥,急忙跪倒在地,悲愤说道:“小臣并非责怪王爷,只是恳请王爷以大局为重,以苍生为念!”
张恪眉头紧皱,沉默半晌,笑道:“你起来吧,大家都是本王的心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时候出头,只会添乱。”
“怎么会?”陈民情惊骇道。
张恪叹口气,苦笑道:“诸位都说我是救驾功臣,可是到了现在,天子连一封嘉奖晋封的圣旨都没有。本王还不知道么,皇上是在怪我准备不周,竟然让魏忠贤有机会作乱,甚至内操人马都被白莲教渗透,险些要了皇帝陛下的命。我这时候再不知好歹,以功臣自居,替阉党说话,皇上只会疑心本王,到时候大家知道后果如何吗?”
一番话,听得陈民情等人骨头里冒凉气,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连魏广微和洪敷敎都低下了头,默默思索张恪的话。没错,这些天他们已经摸出了崇祯的脾气,好权术,没担当,刻薄寡恩,沽名钓誉,疑心病比谁都厉害。和这样一个皇上打交道,的确要加着一万倍的小心。
魏广微迟楞半晌,突然仰天叹口气。
“王爷,事到如今,天子多疑,朝中腥风血雨,老夫实在是力有不逮,我明天就上本请辞,致仕回家。”
魏广微要走?
大家都愣住了,魏广微虽然曾经依附过魏忠贤,名声不算好。可是他在内阁期间,支持辽东作战,大力赈济中原灾荒,做了不少事情,是公认的干吏。
如今更是和张恪联手,一起铲除了魏忠贤集团,是辅佐崇祯登基的大功臣,若是连他都走了,朝中大局又能交给谁?
“王爷,你快劝劝元辅,他可不能走。”
“是啊,没了元辅庇护,不知道多少人都要遭殃。”
大家把目光落在张恪身上,希望他能挽留魏广微。哪知道张恪沉默半晌,只是说道:“若能急流勇退,还能保住晚节!”
轰!
一颗炸雷响起,魏广微身体一晃,他也没有想到张恪竟然会放自己走!
要知道一个首辅有多大的权柄!张恪的王爵固然好看,可是没了魏广微帮衬,只会处处掣肘。
可是张恪丝毫没有收回此话的想法,魏广微勉强站起,身躯摇晃着走出了安东王府。
说什么一品三公位,说什么身穿大红衣!
带着无穷的落寞,魏广微黯然收场……
洪敷敎看着魏广微的背影,突然眉头一锁,看了看张恪,试探着问道:“永贞,为师也是筋疲力尽,心灰意冷,是不是也该上书请辞?”
张恪低着头猛地一抬,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老师,若是您想走那才正好,不论是江南,还是山东,辽东,只管您说话,弟子一定全力安排。说实话,您老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留在京城这个烂泥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