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定性
那颗梨膏糖最后还是到了张辽口中，张仲景催着你走，你同张辽吵完，回帐后换了衣着，便也没再耽搁。
是夜，羌营的篝火围拢，木堆上架烤着牛羊肉，你收拾好准备马车亦是黄昏后，荒漠的落日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木架支起来火堆上绑着被破腹挖心的牛羊，它们被火热烈的炙烤，也缓缓升起浓烟。
这烟雾里却泛着股死人皮屑的焦糊味儿，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
几个西凉军士挤在篝火一处，在火堆余烬里小心翼翼的捏着什么往一只木盒子里收拢。
马超看着热闹也跟着往这处凑，遥遥见到张辽，伸臂就往人肩上勾：“辽哥你这是干啥，好端端的让弟兄们在草灰里收拾啥，又不能收出金子。”
“没啥，老东西的骨灰收一收。”张辽偏目看了眼他，掂了掂手里那只骨灰盒，继续垂目看着正在扫骨灰的西凉军。
“你在这里给老东西收土，还不如去喝酒吃肉。”人是张辽一早下令烧的，现在又要扫，马超像是听了稀奇话，疑惑的看了眼张辽，便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夺过了张辽手里的那只木盒：“这骨灰盒还不错。”
马超这人手上从来没轻重，夺过骨灰盒也刮到了张辽的手，张辽倒嘶了声才抬眸，知道马超兴许一会就能把骨灰盒玩成废木头杵，伸手便在人肩侧拍了下：“行了别摸了把东西放那儿，狐狸见了等会儿又要跳脚。”
马超左右打量了几眼骨灰盒，看着也没啥意思，被张辽打了下才看向他虎口那道牙印痕：“你这是狐狸咬的？看着不像啊。”
他并没多想，下意识就问了出来，问完才想到张辽并没怎么亲近那只幼狐，只是在营帐抱了一会儿。
后来那只幼狐跟着他走，营帐里留下的只有张辽和你。
难得一根筋的脑子终于也绕了个弯，他忽的拽起张辽的手，细细打量起张辽虎口的伤：“我靠不会是小妹吧？？？”
“你俩咋了，我说怎么眉来眼去的不对劲，还有辽哥你好好的忽然穿什么锦衣，又不是去关中谈生意。”
“心里凉。”本不是什么重伤，忽然被马超死拽着手，张辽无奈的蹙眉将手抽走，垂目继续看着西凉军士收骨灰。
“啊？你心凉？那咱们去喝酒。”马超微愣了下，也没细琢磨出什么意思，下一刻搭上张辽的肩膀就又要走。
“也行。”张辽起初没动，默了半晌才点头，跟着马超转身。
“…”
你正走到两人身后，原本想过去要了小姑娘阿耶的骨灰再走，过来才发觉这几个大男人还在折腾。
张辽和马超回身正撞上你，张辽大抵是没想到，偏目忽然用脚尖踢正了被马超丢到地上的那只骨灰盒：“你看我这不是再收？”
“从午后你就一直在收。”你看了看他们身后几个西凉军忙前忙后，再次仰头看向了张辽。
“我收。”张辽沉了下，伸手拉开马超的手，才回过身让那几个西凉军撤下。
“让你干个事都慢手慢脚，是云雀的话我吩咐的事她早就弄完了。”你没理会他，俯首捡起地上那只被人扔了又踩的骨灰盒，用袖角擦干净，才跟着走到张辽身后。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骨渣哪有那么好找。”张辽许是从你这话中寻摸出几分报仇的意思，挑眉瞥了眼你，伸手便拽着你一起蹲下。
“活干不好的人总有借口。”你差点被拽的坐到地上，将那只盒子放到他手边。
“行，我找借口。”张辽没驳你，垂目看着地上那些那些让人难分辨的土灰：“你现在就赶着要走，不再留一晚？”
“不留，再留那边要乱。”你摇了摇头，想到关中那团乱麻，眉头也跟着紧皱。
说是要讨张辽与西羌，关中几路兵马一听到风声便即刻围着边城。
西羌倒没什么，反倒是张辽，你真的与张辽动干戈，那群人非但不会施以援手，恐怕还会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你和张辽若不动干戈，他们兴许也不会善罢甘休。
左右都是险，反倒需要个两全之策，你愁都要愁破头，更是没空在这里耽搁。
“…”
张辽似乎也看出了你心里有事，他没再说话，他抬起头，忽的没好气的弹了下你的头：“有这么难张口？”
“我需要张口？”你吃痛的捂了下，抬目对上张辽那双眸，敛襟便要起身。
“不需要。”
张辽没由你走，抿唇点了点头，伸手就拽上你：“什么时候要？”
“楼主，现在走不走？”云雀要和你一同，出来寻了你半晌，见你在这处，挥手便朝着你来。
“走。”你抬头看着云雀匆匆回了句她，才垂目扯了扯张辽拽着你的衣角：“回关中找人带给我，我要还给她。你赶紧松手。”
张辽忽然也跟着站起身，倾首往你身边凑了凑：“先亲你文远叔叔一口，亲一口就让你走。”
“…？”
落在你耳侧的声
', ' ')('音含着几分认真，你却被激的一个冷颤，抬目疑惑对上张辽的眸，而后伸手在他额上试了试温度，确认眼前的人没发烧没生病，才转身朝着云雀走。
“…”张辽额上徒有一片温凉，看着你走，也就没再说话。
马超方才没敢看，见你走了才转过身走近张辽：“我靠辽哥，你和小妹刚才亲了？”
“没有。”张辽蹙了蹙眉，看着你走利落，垂下头拿起那只骨灰盒继续去收。
半晌，他才有抬起头，看着面前立着的人还在顺着你走的方向看，才开口：“马孟起你有打算？”
“啥打算？”马超挠了挠头，也跟着蹲下帮张辽收。
“…”他反应慢，想了许久才回过味，抬眸看向了张辽，忽觉得有些无法启口：“辽哥你先喜欢小妹，我以后再说吧。”
“小孩子没定性，哪敢说什么以后…”张辽也默了声，他抬头看着马孟起，才觉漠下的余晖浸亮了少年的眸。
他忽然无奈的笑出声：“我看不清她，明明昨夜还委屈巴巴的说：张文远对不起，磨的人骨头都发软，今早起来又能立刻翻脸…你说她这到底算不算喜欢我？
“还是她们关中的女人都这么个样儿？”
这种话光是听着就让人愁，马超从来不信张辽会说出这种话，他看着张辽垂头，心里竟然也跟着多了几分哀愁：“辽哥…你说这种话…总感觉你要栽跟头。”
这大概是马超头次说到了人话头上，张辽轻嗤了声，有些释然的开口：“女人而已，就当我问错，你随便。”
日西沉，黑压压点点星幕压垂于漠地之中，你拉着云雀到了车马前，云雀要御马，你才松手放开她，掀起车幔迈步上马车。
这间车厢整洁的要死，张仲景端坐在里面，秉烛正翻阅医书，见你风尘仆仆进了马车，下意识的拧紧眉头。
你被他看的动作一滞，利落褪了那件外袍，看着人眉宇舒展，才动身坐到了他一旁。
14仙人
“解决了？”张仲景终于垂下头，继续翻阅手里的医书。
人清冽温和的声音就响在你前方，你微微怔愣了下，才缓缓摇头：“没有。”
“…”张仲景闻声，也抿了抿唇，他似乎要朝你说什么，但看着你苍白的面容，又噤了声：“关中四方群雄，你心里先打算好，回去以后怎么做。”
“怎么不是师尊或者徐神来接我。”你回了一个让他安心的表情，才低眉垂首，去拿小桌碟子里的甜酥饼。
“他们来了你不会如实说，接你万一出了变故就回隐鸢阁，没什么丢人的。”张仲景掠你一眼，放下医书想去倒茶，发觉茶盏里倒出来的也是淡白色的牛乳茶。
“…”你也不知道茶盏什么时候被换上的牛乳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张仲景，随后快速转过了头：“我根本不用动手。”
“你要用他吗？兴许靠不住。我行医虽然不懂，但奉劝你要慎重。”张仲景见了是牛乳茶就没再倒，看着你抱着那张酥饼生嚼，沉了半晌才开口道。
“我应该是慎重的。”你点了点头，才发觉那个哭着要找阿耶的小姑娘也被张仲景弄上了马车。
她被刺了针就一直晕到现在，你拿着酥饼撑膝俯首，借着烛火看清她被留着泪花的脸颊，伸指上去轻轻捏了捏：“她很可怜。”
“你又不可恶。”
张仲景看着你那只油爪子的掉下来的酥饼渣，再次蹙起了眉头，他将一张帕子塞进你手里，才拧过头继续忙自己的医书：“想做什么就去做，大不了回隐鸢阁。”
“我不…”
你接过那张帕子擦了擦手，忽的委屈撇嘴：“你和徐神总这样，不行就回隐鸢阁，不行就回隐鸢阁…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你看他你看他，这么大个亲王，出事了就知道回隐鸢阁。”
你话说到一半，才裂开嘴去学朝堂上那些白胡子酸儒的嘴脸。
张仲景抬眸正好入目，被你逗的勾了勾唇角，让你看到才正了面容：“他找你麻烦，你也想过怎么办了？”
“他应该喜欢我…”你看着张仲景笑，也跟着松了口气，弯弯唇。
“这地方四季烟沙大，你根本不能好好活，他喜欢你，你又不能从，他才更要找你麻烦，西凉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好招惹。”
“你喜欢他吗？”张仲景继续问道。
喜欢他吗…？
怎么喜欢他？
你找不到办法，沉默了片刻才对着张仲景摇摇头：“他有秘密不告诉我，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喜欢他。”张仲景看着你。
“我要用他…”你没承认，拨浪鼓似的摇头，继续埋头拿了块酥饼。
似乎也是在提醒自己。
“那就不能喜欢他。”张仲景看着你又拿起来块酥饼才再次抬起头：“你病没好，这些甜腻的东西少吃为妙。”
“张机…我有时候心里很空…”你也知道张仲景是为了你好，在隐鸢阁的时候，你听到这句话，
', ' ')('定然会听从医嘱放下这张饼。
但你心中是真的好空，离开隐鸢阁的那日就很空，册封当日被填满过一次，后来就变得更空…
欲望是填不满人心的，你想要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
譬如这次你就没听张仲景的话，拿着那块酥饼快速咬了好几口，最后全含进嘴里嚼软，往下咽的时候还是被噎的眼眶一红。
张仲景看的没办法，还是伸手将那杯牛乳茶递给你：“你少喝。”
你就着茶将喉管压着的酥饼强行咽下，才垂目看着张仲景安置在一旁的那个羌族小姑娘：“等她醒了你告诉她，她以后的名字叫长和。我是关中的王，我能保她不死，能保她部族不灭，让她安安稳稳做个女大人，但想要他阿耶尸骨，就永远记恨着张辽，哪一天边城变了，她才可以将人扬灰挫骨。”
你说完，便没等张仲景在回答，你知道他一定听完了，转身爬出了车厢，喊住车厢外的云雀：“云雀我想骑马。”
“你刚吃了那些东西又冲风骑马小心自己难受。”张仲景蹙眉拉你，你却不理他，见云雀如事照做，立刻推开了人跳出马车，上了那匹马，跟着前面侍卫领的路，顷刻就跑没了影。
张仲景少言，看着你非要骑马，也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去翻阅医书。
马车里少了个人说话，便显得无比安静。
那个羌族的小姑娘躺在车厢一侧，也缓缓睁开了眸。
烛火映的她眼底水痕泛光，张仲景看了眼也没说话，直到小姑娘先开了口。
“她一定要这样吗…”
“仙人我看不懂…”
她声音含着沙哑的哭腔，伸手拽上面前仙人的袖袍。
“她不是坏人，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好人，同样，我也不是仙人，我们和你一样，都不想这样…”
张仲景微微拧起眉头，将袖角从她手中抽走。
小姑娘也收回手，用手揉了揉眼角才从马车里坐起要走。
马车已经在行驶，车夫看到她和，驾车的手一顿，小姑娘却停住身形，再次回头，看向了车厢内安坐的张仲景：“仙人…天下的人都会好吗？”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信她。”张仲景点了点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