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晗玉将手中的笔放下,“谢斐一无所知不难理解,但谢虢绝不可能毫不知情,说到底,不过是个死物罢了,只有庸人才会费尽心思抢夺,有些人根本不屑一顾。”
“死物?这怎么能是个死物呢,自从百年前咱们大燕丢了传国玉玺,诸侯国一直不服,纷纷起兵作乱,咱们大燕才从正统沦落到如今偏安江北一隅,如今找回传国玉玺,复兴大燕不是指日可待吗?”
徐晗玉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这是太子给你说的吧。”
菡萏面色一红,轻轻觑徐晗玉的面色,见她未恼,“婢子身份卑微,幸得遇到太子殿下和女郎提携,一定肝脑涂地,悉心服侍,绝对不敢生二心。”
徐晗玉根本不在乎她心里的主子是谁,她将摹好的军防图连同传国玉玺和氏璧一同放入防水的油纸袋中。
菡萏不以为然,“女郎何必如此小心,那百日醉药效最是厉害,谢斐只怕现在还在塌上呼呼大睡呢。”
徐晗玉当然知道百日醉的效力,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根弦还在绷着。
“府里的人都遣散了吗?”
“都遣散了,给够了银两,嘱咐他们有多远走多远,只有厨房的薛婆子,死活不愿意走,倒是个忠心的,可惜了。”
“没有什么可惜的,她留下来不是为了忠心,而是觉得我攀上了谢府的高枝,她也想跟着飞黄腾达而已,随她去吧,都是她的命。”
菡萏咋舌,她竟没看出来薛婆子的这种心思,不由又暗暗钦佩起女郎,明明和那个薛婆子也没说过几句话,却能将她心思洞察如此,这等眼力和心机,日后太子殿下身旁的位置舍她还能有谁?
甚至哪怕太子不是太子了,女郎依然能做成皇后吧。
“什么声音?”徐晗玉侧脸望向窗外。
菡萏有些疑惑,她什么也没听到。
“女郎不好了,”虎伯沉着一张脸走进来,“有追兵过来了,照这个速度,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追上我们。”
徐虎一身武力惊人,内功深厚,他说追兵要来了,自然不会有假。
菡萏惊的一屁股跌坐在塌上,“怎么可能,谢家郎君中了迷药,怎么会这么快就醒过来,难道是谢腾反应过来了吗?”
徐晗玉拿着西洋千里眼快步走到甲板上,远方黑沉沉的几艘军艇,迎风飘着一个“谢”字,是谢家的水师。
隔得有些远了,便是千里眼也有些看不清,但是最靠前的那艘船上当先站着的玄衣男子,徐晗玉绝不会认错,正是谢斐无疑!
他竟然这么快便追来了。
慌乱不过一瞬,徐晗玉转眼便镇定下来,“虎伯,将小船放下来,我们三人先走,船上其他人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徐虎是跟过淳熙帝的老人了,这点事情还不足以让他惊慌失措,立刻便按照徐晗玉的指令进行安排。
三人上了小船,直往岸边划去,川江水窄,两岸相隔并不远。
“女郎,我们走了,那船上的人怎么办?”菡萏有些担心。
“他们是太子的死士,太子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
菡萏闭了嘴不再多话,只帮着虎伯一起划船。
划出大概几百余米,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方才他们所乘的商船突然燃起火来,顷刻间十数名身着女子服饰之人从船上跳进水里。
那些衣服同徐晗玉平时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船已经烧毁,那些死士扮作女郎模样潜入水中,怎么也够追兵搜寻半日了。”虎伯舒了一口气。
徐晗玉不敢大意,趁着商船浓烟漫天,三人又弃了小船,潜入水中,游到岸边。
上了岸,沿着江岸行走不多久,便与密林中接应的人碰上头,三人骑上快马,不作任何停留即刻往泉州赶去。
几日前,女郎突然让太子派人在沿江两岸每隔五里便安置三匹快马作接应,没想到是应在这里。
菡萏思绪飘忽了一瞬,赶紧摇摇头,现在不是感叹女郎谋算的时候。
她咬紧后槽牙,努力甩鞭跟上,虽然她自幼便在绣衣门长大,骑术并不差,但此刻也得打起万分精神,方不被甩下,她知道若自己拖了后腿,女郎是绝计不会管她的。
三人跑到深夜,途中换了三次马,总算到了泉州边境。
“太子带了人就在泉州接应,进了泉州就是北燕了。”菡萏将水囊打开递给徐晗玉,“女郎稍作歇息,想来我们已经安全了。”
徐晗玉仰头一口便喝光了水囊里大半的水,菡萏说的没错,按道理她们如此快马加鞭,谢斐的人便是紧赶在后,也要落后几十里,何况,谢斐没有事先安排马匹,在接下来的半日绝无可能追上,而半日之后,他们进入泉州,便是进入了北燕的范围,谢斐也无力回天了。
第20章追杀
徐晗玉行了一日的马,两股生疼,心里火大,狠狠将水囊砸到地上,“谢腾这个废物,如此良机竟然也能让谢斐逃出来。”
按照她的谋划,谢腾即便发现被他们骗了,也只能吃了哑巴亏,将罪责全部推到谢斐头上。二人一番牵扯,等到南楚反应过来,早已足够她悠哉回到北燕,没想到谢腾人赃俱获之下,还拦不住一个谢斐。
休息不过片刻,徐晗玉便翻身上马,“还是快些走吧。”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快马行了片刻,她突然拉住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