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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那青衣书生摇摇头,“这景川郡主一为女子,二不姓刘,你说为何?过于锋芒毕露总归不是好事。”

身边的人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难怪这两年没有听见景川郡主的什么消息了。

另有一人说道:“这位兄台不妨将这策论与我们分享一番,绝不外传。”

那青衣男子有些犹豫,但到底是捱不过众人,正要拿出来却突然被一锦衣男子抽去。

“你是何人!”那男子大惊。

“妄议国事,该当何罪。”锦衣男子冷冷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这男子一看便非俗人,保不齐是什么达官权贵,众人皆怕惹火上身纷纷作鸟兽散开。

唯有那青衣男子,实在舍不得这册子,咬咬牙,“不知郎君乃是何人,烦请将在下的东西归还,日后绝不再犯。”

谢斐懒得和他纠缠,从衣袖中取出一袋金锭抛给他,“我买了。”

谢斐独自走到园中僻静处,这才打开这本册子。

到了北燕之后他修身养性,一直跟着谢虢指派随行的大儒学习,是以也看了不少治国理政之道。

他翻看这策论,的确如那书生所言,精彩妙绝,其间针砭时事利弊,言辞之犀利,怎么也无法想象是出自一个女流之手。

他以前只认识杜若,那这个景川郡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谢郎君。”

谢斐将册子塞入袖中,应声回头,“顾女郎?”

顾濛方才在舞台之上,一眼就看到了谢斐,她心中没来由地雀跃,一曲舞毕,听身边的侍女说谢斐往后园走去,还来不及换下装束,鬼迷心窍也跟了过来。

“顾女郎,可是有什么事?”

顾濛咬咬唇,欲言又止。

“若无事,谢某先行一步。”

“谢斐,你……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说你和……”顾濛有心想问清楚,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顾女郎为何问我这个?”谢斐静静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可是你能给我说真话吗?”顾子书不是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既然自己想要弄明白这件事,直接问他便是了。

谢斐往前两步,距离顾濛越来越近,顾濛不禁心跳加快,往后退去。

谢斐定住脚步,“我不过是个敌国质子,在这金都寄人篱下、仰人鼻息,顾女郎觉得我的所作所为皆能随我意吗。”

“我有我的难处,你又何必再问。”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顾濛脱口而出,“你有什么难处,或许我能相助一二。”

其实顾濛与谢斐也不过见过寥寥几面,对于他,她所知甚少,可是古人有言“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谢斐给她的便是倾盖如故之感,自从上次在金池园谢斐为她出头,她心里便时常萦绕着他的身影。

“顾女郎灿烂若天边骄阳,自有无数人愿意追随烈日光彩,而谢某不过是天地间一尘埃,顾女郎何必垂询。”

“你何必自谦,虎落平阳、明珠蒙尘,总会有拨的云开见月明的那日,我……”

“子书?”远远有人唤顾濛名字。

走近一看,竟然是应当在田州治水的太子刘琛。

“你怎么在这里?”刘琛颇为不快地问谢斐,他对此人全无好感。

同样,谢斐也不想看见他,略略行了一礼,谢斐便告辞离开。

当着刘琛的面,顾濛自然不好再同谢斐说些什么。

待谢斐离去后,顾濛方才行礼开口,“见过太子。”

“你不必同我如此客气。”刘琛伸手扶她,却被她不动声色避开。

刘琛也不以为意,“我方才看了你的舞,翥凤翔鸾不过如此。”他眼神灼灼望着眼前女郎,又怕吓着她,片刻便侧过眼神。

顾濛的妆容还未卸去,恍若方才台上振羽欲飞向虚空的仙子落到了他的眼前。

从刘琛十五岁第一次见到顾子书起,他的心里面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在他心中,顾子书是所有美好的凝聚,他只有拥有这天下,才能拥有她。他还没有坐稳东宫的位置,周身危机四伏,便不忍让她站在他身旁。

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为了赶回金都看她这舞,他冒着被陛下责罚的风险连夜奔波,方才没有错过。

若顾濛细心一些,便不难发现他鞋上沾满了这一路的尘灰。

可惜顾濛心中无他,眼中便什么也瞧不见。

“谢太子嘉奖,子书蒲柳之姿,不敢自比凤鸾,听闻太子婚期已定,还未来得及恭喜太子殿下。”

“我……”刘琛正要开口,说自己对即将要娶的太子妃全无印象。

“还听闻太子良媛身怀有孕,恭喜殿下双喜临门,良媛未出阁时与我手帕相交,还望太子能多关心一番。”

太子良媛乃是安国将军的女儿,又是一个刘琛不得不娶的人,他有心想解释什么,可是自知此时自己无半分立场。

“好,孤答应你。”他苦笑着说。

顾子书又俯身行了个礼,“若无事,臣女先退下了。”

她低下了头,刘琛方敢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良久,他终于侧过身去,“你快回去吧,园中人杂,莫让不轨之人伤害了你。”

顾子书一时不见了踪影,身边的人慌乱中报给了顾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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