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帝懒得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便也依了他们的规矩。只是他在宫外并无宅邸,思来想去,便看上了苏家以前的旧宅。
那处宅子建在河边僻静处,却也不算偏远,离苏府只有两刻钟的路程。于是他便命苏行山派人将那处旧宅收拾出来,待神女入京,就先接到那儿住着。
苏行山在旧宅那头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府,刚想歇一会儿,赵姨娘院子里的春梅就敲响了他的门。
他不悦地皱眉:“什么事?”
春梅战战兢兢地说:“回相爷,二小姐……二小姐……”
“有话快说,本相没时间听你在这儿废话。”苏行山有些不耐烦了。
春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相爷,您还是去看看二小姐吧。二小姐这辈子……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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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行山匆忙赶到檀水小院时,苏瑜的卧房里已经站了好些人。
赵姨娘跪在苏瑜床边,眼睛都哭肿了。苏嫽和容渊站在一旁,就连清落夫人都来看热闹了。
苏行山皱着眉走过去,“到底怎么了?”
赵姨娘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哭着拽住他的裤腿,“老爷,您快想法子救救瑜儿吧!”
苏瑜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上盖了条棉巾,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她的脸上不断往外淌着脓水,几乎将一整条棉巾都浸湿了。一个郎中提着药箱站在旁边,不停地摇着头叹气:“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毒。可怜好好一个小姑娘,这脸蛋就这么毁喽!”
苏行山心里一沉,连忙大步上前,掀开那条棉巾的一角。只见苏瑜那张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几乎腐烂成了一坨烂肉,恶臭的脓水顺着下巴无声往下淌。
苏行山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苏嫽平静地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行山。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今日的事是清落夫人亲眼所见,爹爹若不信,可以问问清落夫人。”
苏嫽是从来不对苏行山撒谎的,且赵姨娘和苏瑜是个什么性子他更是一清二楚,此事根本就不用着再问清落夫人。
苏行山气的脸色发青,当即拂袖摔了桌上的茶盏:“我每日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却天天盘算着怎么害人!我当初就不该纳你入府!这下好了,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
苏瑜到底也是他亲生骨肉,见到她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苏行山心里还是心疼的。摔了茶盏还不解气,他气的又拿起一只白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碎瓷片骨碌碌滚到在赵姨娘的膝盖边上,她吓得打了个哆嗦,哭着求饶:“老爷,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如今妾身只求您想法子救救瑜儿,您怎么罚妾身都成!妾身给您做牛做马,做奴婢伺候您,只要您救救瑜儿……”
苏行山冷着脸,大手一挥:“都出去。”
他要单独和郎中说几句话,看看苏瑜这脸是不是真的没法子治了。
屋里的下人立刻一窝蜂地散了。苏行山歉然地向清落夫人告罪:“让夫人见笑了。夫人快回去歇息吧,别让府里头这些腌臜事坏了夫人的心情。”
乌啼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了,便点点头,往房门外走。临出门时,她还有些遗憾地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这香消散,若让她来试一试,也未必就制不出解药。
但她从不为恶人治病。
苏嫽也带着容渊离开了檀水小院。她与乌啼并排走着,一路说着闲话。旁的事乌啼倒不是十分感兴趣,只在听她说起岁岁的时候来了几分兴致:“你那儿养了只猫?可否让我看看?”
苏嫽笑道:“自然可以。夫人跟我来吧。”
她带着乌啼一同回到香玉小院,一进屋就把岁岁从床榻底下抱了出来。
“前些日子在外头捡的,养了一阵,如今已经听话了不少。”
乌啼把岁岁抱在怀里,像看着件新鲜玩意儿。她拎着岁岁的脖子把它翻了个个儿,用指尖去戳它圆滚滚的小肚皮。
岁岁不满地冲她叫。
乌啼顿时失了兴致:“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夫人喂它些吃的就好了。”苏嫽笑着拿起桌上的空碗,“我去拿些吃的来,夫人先坐坐。”
房门被轻轻关上,屋里只剩下容渊和乌啼两个人。
乌啼坐在软榻上,用手绕着岁岁的尾巴玩儿,惹得岁岁举起爪子一阵乱挠。容渊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用笨拙的法子逗猫,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半晌,他终于轻声开口,唤了声:“夫人。”
“嗯?”乌啼没有抬头,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容渊默了半晌,慢慢朝她走过去。岁岁在她怀里剧烈地挣扎着,蹭了她一身乱糟糟的猫毛。
容渊在离乌啼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压低了声音说:“我有一件事想问问夫人。”
乌啼这才抬起头来,“何事?”
“是姐姐和江公子的婚事。姐姐并不喜欢江公子,且江公子似乎也另有心仪之人。这门亲事恐怕不合适。不知夫人能否做主,取消姐姐和江公子的婚约?”
乌啼吃惊地说:“大小姐和江……啊不,和佑儿定了亲?”
容渊奇怪地看着她,好半晌才缓声提醒:“夫人,这门亲事,是十几年前你亲自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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