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体温顺着肌肤渡过来,夜里的冷意瞬间被驱散。苏嫽看着他手背上的划痕,心疼地蹙起眉,“都划到你了。”
她抽出手,轻柔地反握住容渊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放到唇边,仔细地吹了吹,“疼不疼?”
热气扑在他的手背上,又酥又痒。容渊其实并不疼,但看着那两瓣几乎要贴在他手背上的娇红唇瓣,说出口的话却鬼使神差般地变成了:“姐姐揉揉就好了。”
苏嫽当真信了他的话。她轻轻托住容渊的手,用大拇指的指腹在那道微红的划痕上温柔地摩挲。
岁岁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敏捷地跳到小桌上,险些把容渊刚拿来的酒壶碰倒。容渊连忙扶住摇摇晃晃的酒壶,皱着眉把岁岁从桌上拎下来丢到地上,低声警告:“那是给姐姐的酒,你不许碰。”
岁岁蔫头耷脑地蜷成一团,窝在软垫上开始舔身上的毛。
苏嫽看向放在桌上的酒壶,笑着说:“是阿渊新调的酒吗?”
“嗯。今晚刚调好的,拿过来给姐姐尝尝鲜。”容渊斟了一盅酒递给她。
苏嫽接过来尝了尝,眉眼弯弯地朝他笑:“阿渊调的酒真好喝。”
因记挂着前几次她都喝醉了,这一次她便着意没有多喝,只抿了几口就放下了杯子。
她用舌尖舔了舔唇周残留的酒,转头看向容渊,说:“对了,我明日要和筠声去拜访神女殿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容渊乖巧地点头,倾身过去,用袖子轻柔地替她拭去唇上的酒渍。
*
翌日。
用过早膳,苏嫽便带着容渊顺着苏府后面的小路去了那处旧宅。
季筠声早早地等在门口,看见他们过来,立刻朝他们欢快地招手。
苏嫽走过去,笑着说:“你来的好早。”
季筠声眨眨眼,“在府里也没事做,还不如出来透透气呢。”
门口的侍卫认得苏嫽,行过礼后便放了她们进去。宗琉正跪坐在案几前喝粥,听见脚步声,抬起脸望向门口。
“你们来了。”她露出羞涩的微笑,“坐。”
案几上摆着一碗白糖粥和好几碟小菜。因不知宗琉的口味,苏府的厨子做了好几种口味,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苏嫽不由问道:“殿下可还吃得惯京城的口味?”
宗琉用帕子小心地擦了下唇角,小声说:“很好吃。”
季筠声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粥,神秘兮兮地凑到宗琉旁边,“这些菜都太寡淡了,哪有外头的饭馆里做的好吃。不如我带殿下到外面去吃吧?我可知道好些好吃的馆子呢!”
宗琉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出去吗?”
季筠声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犯了难。苏嫽想了一会儿,说:“我听爹爹说,陛下只说让殿下住在这里静心祈福,似乎并没有说不许殿下出去。”
季筠声一下子又高兴起来,立刻拉住宗琉的手臂,欢快地说:“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带殿下出去玩啦!”
见她如此热情,宗琉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说:“那我去换件衣裳。”
她换了一件简单些的银丝缎面裙,又取了张纱巾挡住半张脸,才跟在苏嫽身后走出了卧房。
门口的侍卫倒没拦着她们,只叮嘱苏嫽傍晚前务必要将宗琉送回来,说太子殿下晚上可能会过来探望神女殿下。
苏嫽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她带着宗琉一路走到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虽才过清晨,但街上已是十分热闹。苏嫽惦记着容渊喜欢吃糯米糕,先在摊子前停下来买了几个,递到容渊手里。
“呐,趁热吃。”她柔声说。
“多谢姐姐。”容渊幕篱下的脸习惯性地绽出乖顺的笑。但他很快想到,他现在戴着幕篱,苏嫽并不能看到他脸上的笑。于是那抹笑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换上他一贯的冰冷面皮。
宗琉跟在他们身旁,惊奇地看着周围的人和物。她从未见过这样热闹的街市,从未听过这样嘈杂的人语。
她从十五岁起,便坐在西洲神殿里的神座上,整日看着殿外磕头朝拜的西洲子民。
神殿宽敞干净,光洁的地面上没有一粒泥土。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侍女来擦拭地面。殿内不能有任何肮脏的东西,否则便是对神女的亵渎。
面前被擦拭的发亮的长案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贡品,有珠宝,有银钱,有食物,有药材。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日日坐在这安静的近乎死寂的大殿里,消磨着一日又一日的时光。
“殿下,我们去那里吃东西好不好?”季筠声热情地拉住她的手,指了指巷子里的一间酒馆,“那家酒馆我和嫽儿常去。虽说是以卖酒为主,但里头的小菜做的也很好。”
宗琉拘谨地点了点头。
苏嫽走在最前头,先上二楼挑了处靠窗的好位置。她唤来小二点了些招牌菜,斟酌再三,还是点了两壶酒。
菜要做些时候,酒倒是很快就呈了上来。苏嫽一边斟酒,一边问宗琉:“殿下喜欢喝酒吗?”
宗琉立刻摇头。
神女怎么能碰酒?酒是纵情享乐,耽溺声色的毒物。神女若沾了酒,便不再圣洁高贵。
“西洲人不是都喜欢喝酒吗?”季筠声对西洲十分好奇,逮着机会就打开了话匣子,“听说西洲子民骁勇好战,都把酒当水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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