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声传过来有点烧耳朵,陶晓东坐在自己床上扯了扯耳朵,说:“你回家吧好不?快十一点半了,你到家太晚了,本来就忙你多留点时间睡觉。”
汤索言“嗯”了声,然后问了句:“你跟谁都这么说话吗?”
“怎么说?”陶晓东问。
“就……”汤索言声音里含着笑意,“哄着说?”
“靠那当然不是!”陶晓东迅速否认,“我跟谁都这么说话那不乱套了么?我要都跟客户这么说话得惹多些麻烦。”
汤索言听完还是笑,右手在方向盘上刮了刮,说:“知道了。”
每天半夜下班,早上天不亮就得起,这样的生活得一直到年会结束。
会上除了更新的技术和方法上的交流,也得有这一年疑难病例的治疗方案研讨,成功还是失败都得拿出来摆摆。
赶上这么个关键时间,那位退休了的老干部天天在病房里闹,眼睛一难受了就嚷嚷着找汤索言。不大不小这么个事故,要说它大,没有人能保证手术一定是成功的,手术都有失败的风险,可要说它小,也确实是医生判断失误造成的。
如果线是汤索言同意拆的,那它甚至都算不上事故,那是医生预判失败,没把握好拆线时机。问题出就出在值班医生没经过主治大夫同意就给拆了,如果当时电话打通了汤索言不可能让他拆,确实拆早了,没到时候。
这种事在医院里不说每天都发生,可这么多科室,每个月都得有几起。医院一般不会主动去问责,问也不太会往汤索言头上问。值班的林医生去年刚轮转完留在科室,经验太浅。这次也知道自己惹麻烦了,写过程总结的时候略过了给汤索言打了个电话没打通的事,写的是“未联系主治医生”。
汤索言看了之后返了回去,让他照实写。
林医生摸不清他这话是真这么想还是就这样一说,还坚持了一下。
汤索言跟他说:“该怎么写你就怎么写。”
林医生怕真那么写让汤索言担上责任,毕竟当时他的电话没打通。年轻的小医生还挺自责的,想着把汤主任摘干净。
汤索言面对着这么一张白纸,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跟他说话。这小医生到现在都觉得汤索言是关机了,想要帮他遮掩。
汤索言这几天忙得一直没倒出空来处理这事,小医生忐忑了好多天,还挺无助。
说是小,现在能在医院转正当个大夫的,能小到哪去,哪个不得三十多啊。博士毕业都多大了,还得大轮转小轮转,汤索言其实并不比他们大多少。
汤索言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被徐老从国外亲自带回来,半请半强行要求,让他回国,回临床。老师当时亲自去了他的住处,两人聊了七八个小时,聊了很多。
汤索言身上有责任,从回来就没轻松过,没人拿他当白纸带,他也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