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三十八章</h1>
侯远山勾唇冷笑, 目光中一道冷冽之光闪过:“放了?他哪里是要放我。师父为了钱财杀人太多, 仇家也结下无数, 而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便是杀掉他们。他除了我再没有派任何一个人, 摆明了是要借刀杀人。我违背了他的意愿, 他又如何肯让我安然活着?那个任务, 不过是送我离开的一把利刃而已。”
沈葭不由攥住了他的衣袖, 唇瓣隐隐颤动着:“那远山哥……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些仇人人多势众,我一个人哪里敌得过,后来被他们围困在山下, 眼看着便要丢了性命,我也以为自己会就那么死了。可就在那危急关头,木瑶师姐竟带了师兄妹们前去救我。他们带我逃往山上,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了仇人的追杀, 又制造了我惨死的假象瞒过师父的眼睛,我才得以逃脱。
而那次因为救我, 木琰师兄中了敌人的暗器, 上面又淬有剧毒, 最终木琰师兄因为没有解药而丢了性命。当初离开钟楼, 我本不愿活着, 可想到木琰师兄为我送命,我又哪里有脸寻死?这才回到杏花村, 避开江湖朝堂纷争,苟活于世间, 得以安定度日。”
沈葭早已惊的说不出话来, 白皙的脸蛋儿上布满惊诧。黑白分明的一对双目此刻也早已布满雾气,盈盈氤氲,泛着点点红丝。
没想到,远山哥以前的经历也这般惊心。后面的事他只是一笔带过,或许便是不想说的太过详细吓到她吧?但她知道,能够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死里逃生,定然是惊险万分的。
那个时候,场面一定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混乱。
远山哥的情绪似乎依然没有回转,整张脸绷得紧紧,冷冽的目光中有些让人不寒而栗。捏着沈葭腕部的手背上此刻青筋暴起,引得沈葭一阵疼痛,却只是强自蹙眉忍着,并不曾提醒他。
比起远山哥当初的经历,她觉得手腕上的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被自己最信任、尊重,甚至一直视若亲父的人欺骗,谋害,那又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都道钟楼是个有原则的杀人组织,可若是遇上远山哥师父那样的人,谁又有什么法子?
朝代一直在更替,钟楼却已经跨越了多少个王朝,一直屹立于武林之巅。多少新的王朝依靠他得以建立,多少丧尽天良的险恶之徒被他们悄悄整治。他们在百姓中的声誉未必就没有明君贤臣来的声名远播。
可如今呢,钟楼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又毁了多少清白纯良之人的梦?
钟楼有高继这种自私自利,罔顾祖制的奸邪之辈做第一人,这声名远播的钟楼又能撑到几时?
当年使得远山哥险些丧命的寻仇队伍,可不就是钟楼要一点点走向没落的写照吗?
或许有一天,钟楼这个神秘而又受世人推崇的组织,真的便要永远躺在史书里,成为一个过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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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远山哥终于对她讲述了关于自己的那些过往,沈葭突然感觉自己和远山哥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二人的感情中似乎也多了一些她说不出来的东西,让她莫名觉得心安。
关于远山哥和刘勇打架一事,村子里近日没少有人在沈葭跟前询问,但这种事怎么好说,她便每每都搪塞过去。
就连叶子每每拉着她要问个究竟,沈葭也什么也没有告诉,只道二人兴许只是切磋武艺。
那日两人都打红了眼,又怎么可能只是寻常地切磋武艺,沈葭的话明显没有什么说服力。可看她的确不太想说的样子,叶子虽说好奇,倒也终究是没多问。
后来,沈葭听村子里有人传言,说刘勇亲口承认自己和侯远山在外面打过些交道,上次二人只是切磋武艺,只因为打起来入了迷,这才让大家误会是在打架。
原本,这样的说辞也并没有什么可信度的,但因为是刘勇亲口说的,自然大家都没再提出质疑。只暗自猜想着,莫非猎户侯以前也是在外面做将军的?
因为这些猜测,一时间大家每每看到侯远山都较之以前越发热情起来,有时隔的老远也要上前几步去打个招呼。
但相较于大家的热情,侯远山的回应便显得淡了许多。大家又见刘勇是个好说话的,便又纷纷讨好,倒也不求立马能得什么好处,只盼望着若是家里将来有个什么事,也能得个照应。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沉的,看样子似是有一场雨要下。因而侯远山并未上山打猎,而是坐在屋子里编竹篮。
而沈葭,也是坐在床边做着刺绣。两人偶尔说着话,调笑两句,倒也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