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支金簪,将其尾部转动几下,从那金簪的空心之处取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来,对着皇后呈了上去:“民妇不识的字,不知道这可是休书。”
宫女接过来递上前去,皇后亲自展开来看,却见上面写道:
“立书人袁来春,系柳州府苏青县杏花村,弱冠之年凭媒娉定秦氏月娘为妻,岂料本妇过门之后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论谈共被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瞬元三十一年六月二十四日手掌为记。”
听皇后念完了休书上的内容,月娘扯了扯嘴角,倒是哭不出来了。果然,那东西当真是休书呢。原来他出门的时候便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他早就想要抛弃她了。她可真傻……
——“月娘快看,这是我今日在县城里看到的簪子,配你最是合适不过了。”
——“竟然是金的,你为我花这等银钱做什么,咱们家还要供你和来喜念书呢,你这簪子得花不少钱呢。”
——“没关系,只要是给你的我就高兴。月娘,你记得,这簪子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带在身上,我不在你身边,你留着这簪子便如我陪着你一样。”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他早就已经休了她……
月娘心中淌过一抹苦涩,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一个畜生!
她气得上前对着袁来春一个耳光挥下去,谁知袁来春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月娘,当初我把休书给你,当日我便离了家,当初不亲口告诉我爹娘他们是想给你一个体面,却没想到你竟然一声不吭赖在我们家,对此事只字不提。你可不要说这不是我当初给你的休书,这上面绝对是两年前的字迹,还有我的手指印。”
“袁来春你这个畜生!”月娘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她没有任何的证据反驳他。
皇后坐在凤位上没说什么话,只淡淡看着这出似乎很明白的真相,心里暗自思忖着,却并未开口制止她们停止吵闹。
事到如今,沈葭听着他们的交谈岂会不知事情原委,她也没想到这个袁来春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要难对付。他竟是给自己留了后招呢!良久,她淡淡上前一步对着袁来春问道:“袁编修,你说月娘犯了七出之条,却不知是哪一条?”
袁来春不慌不忙地看了眼月娘和她身边的孩子:“哪一条,如今不是显而易见吗?这两个孩子管那个男人叫爹爹呢!”
沈葭冷笑:“苏拂扬在杏花村待了几个月而已,村里人皆可作证,难不成你觉得阿玮和阿琦是苏拂扬的孩子?”
苏拂扬也是气得脸红,他没想到自己一言不发的竟然还中了招:“袁来春,我看你是狗急了到处咬人吧,说这等话可得讲求证据。”
袁来春不慌不忙:“或许这两个确实不是你的孩子,但也确实不是我的孩子。”
“袁来春!”月娘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想把一切过错安置在她身上,他怎么可以为了他自己而不顾惜她的名节?
然而袁来春此时也生了火气,愤怒的眼眸直盯向月娘:“这件事我可没屈说了你,袁琦我不知道,但袁玮……他一定不是我的儿子!血脉相连,可那日我亲自查验过,他和我的血根本不会相融!”
“你胡说!”月娘也有些惊愕,阿玮就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相融?他在撒谎,他一定在撒谎!
袁来春冷笑:“我撒谎?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儿自己心里清楚!”说起这个他心里就来气,当初楚王妃不想让王府混入他人血脉,亲自验了血的。他对此事一直半信半疑,他不敢相信她的月娘会做出这等事来,可今日在公主府听到自己的女儿叫那人爹爹,想来便是真的了。
秦月娘,竟然背叛了他!既然如此,到如今他也就顾不得她了。
这时,却听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众人闻声各个屏了呼吸,着急忙慌的跪下去迎接。
沈葭跪在边上叩首间便见明黄色的衣摆自眼前掠过,片刻后便是低沉威严的声音:“都起来吧。”
沈葭起身后才发现远山哥也跟着过来了,心上一喜冲他笑了笑。侯远山扫了眼屋里的众人,对方才发生的事也有了大概。
瞬和帝问起方才的事,皇后正想有个人商议呢,便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先带他们去偏殿吧,待本宫禀明了圣上再做处置。”
出了大殿,侯远山心中疑虑,他以为袁来春的事要解决了,却没想到中途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个袁来春早在两年前便准备好了休书,当真是个薄情寡义之徒!
沈葭瞧出了侯远山心中疑虑,想着自己心中的困惑便对着带路的宫女道:“姑姑,我瞧这院中花儿开得正好,不知可否与夫君在此处赏玩片刻。”
她和侯远山是皇上和皇后请来的,自然与月娘和袁来春他们不同,且沈葭又算得上皇后的手帕交,那宫女自然不会阻拦,只笑了笑:“沈小姐若喜欢只管去玩儿,不过这院子太大恐迷了路,可需要奴婢派两个丫头带路?”
沈葭忙摇头笑道:“不必了,我们只在这四处转转,待会儿便过去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