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氏心思活络,办酒席的银子十五两肯定有多,暂时到不了她口袋里也没事,大儿要娶媳妇,届时不够,婆婆肯定会添补。
也决定以后要跟弟媳妇好好相处,嫁进来就管着二房百来两银子,啧啧啧,可羡慕死她了。
“阿嚏!”玖娘打了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索性把窗户落下,起身整理包袱。
她没打算带太多东西。
两身换洗衣裳,五双布袜,一双鞋,三十几两银子。明日拿去交货的荷包。
看着屋子里的一切,玖娘很是不舍。
这些都是娘留给她的东西,她若是长久不归,肯定会被骆陈氏霸占去。
自由、割舍,一时间玖娘难以抉择。
外面传来骆婆子跟骆大郎抱怨的声音,“你也管管,做的饭菜连点油星子都没有,叫人怎么吃?”
骆大郎心情不好,没有理会老娘抱怨,朝玖娘紧闭的屋门看了一眼,心里越发难受。
玖娘已经好几天没有喊过他,也没有跟他说过话。一日三餐就去灶房舀点饭菜,一个人坐在屋檐小口小口吃着,也不上桌和家里人一道吃。
吃完烧水洗澡,然后洗衣裳晾晒,然后回屋子,再不出来。
家里的活一点不上手,骆陈氏一个人手忙脚乱,什么都做不好。宝贵、珍珠已经好几天没有洗头、洗澡,头发有些打结,换下的衣裳还没洗。家里鸡死了三只,大肥猪也不吃食,后院菜地的菜也无精打采。
骆陈氏做的饭菜不如玖娘做的精细好吃,也不会给他倒半杯小酒,更不会特意为他做个下酒菜。
玖娘还未出嫁,家里日子和之前已有变化,骆大郎心里隐隐开始后悔,不该为了二十两银子把玖娘卖了。
一想到二十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情,后悔的心思慢慢的又淡去。
骆陈氏在灶房做晚饭,宝贵、珍珠围着她嗷嗷叫着要肉,骆陈氏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外面待着去!”
宝贵、珍珠被吼的委屈极了,哇哇哭着去找玖娘。
在他们心里,只要一哭,长姐就会心疼他们,他们玖娘得到好东西吃。
骆大郎见两个孩子哭着去了玖娘屋门前,眼睛亮了些。玖娘心软,又疼两个弟妹,她应该会开门出来哄。
骆大郎不免有了几分期待。
但是宝贵、珍珠注定要失望了,他们哭的撕心裂肺,玖娘坐在炕上纹风不动。
心疼吗?
玖娘扪心自问。
疼了好几年的弟弟妹妹,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是谁又来疼疼她呢?
为了二十两银子,把她往火坑里推,那怕断绝父女关系,也不肯松口。在他们心里,亲情比不上银子,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心狠吧。
宝贵、珍珠哭了好一会,长姐长姐喊了许久,也不见玖娘,更委屈的不行。
骆婆子过来哄都哄不好,骆陈氏也是一肚子火,从灶房出来,抓住珍珠就在她屁股上啪啪打了几巴掌。
骆珍珠吃疼,哭的越发伤心,倒是把骆宝贵吓住不敢再哭。
“夭寿哦,你打孩子做什么?你这恶毒的女人,是要打死我孙女吗?”骆婆子叫骂出声,扯着嗓子喊。
“我打我的闺女,又没打你闺女,要你多管闲事!”
骆婆子也不是能吃亏的性子,加上一个骆媚帮腔。三人在玖娘屋门口就吵了起来。
相互揭短,甚至说起骆陈氏恶毒,把玖娘往火坑推……
“住嘴!”骆大郎怒喝一声。
气的脸红脖子粗。
倒也把三个女人震慑住,不敢再对骂。
玖娘在屋子里,忽地笑了出声,“哈,哈哈哈……”
几分凄凉,几分落寞,更多是失望。
看,她们都知道,那是一个火坑,却还是义无反顾推她下去。
心可真够狠的哇!
因为这一架,骆陈氏晚饭都不烧了,更是清汤寡水,让人难以下咽。
玖娘进了灶房看了一眼,自己动手洗锅,放油、打鸡蛋煎、倒水煮,摘葱切碎,等鸡蛋汤煮好,放点盐舀起,撒上葱花。
“长姐!”宝贵、珍珠吸着鼻涕可能巴巴看着玖娘。
眼睛湿漉漉的透着讨好。
玖娘抿了抿唇,拿了碗分了一些给他们。
端着剩下的去了后门,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慢慢吃,眼泪却忍不住掉落在碗里。
灶房又传来吵闹声。
骆媚也想吃煎鸡蛋汤,骆陈氏不允许,姑嫂两人吵了起来。一个非要吃,一个死活不答应,说话都极其难听,一个劲的揭对方的短。仿佛这样子就能将对方压制住一样。
玖娘大口大口吃了鸡蛋汤,起身回屋把碗放在灶台上,正眼都未给两人,直接回屋子,关了门。
拿棉花塞住耳朵,拒绝听那姑嫂两人彼此撒泼谩骂,骆婆子加入战局。
骆大郎摔了碗,直言让骆婆子、骆媚回去,不要留在大房。
骆婆子骂骂咧咧,哭声震天,引得左邻右舍过来劝说,顺便看笑话。
玖娘不为所动,闭眼躺炕上,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脑子里寻思着明日逃走路线……
直到万籁俱寂,玖娘才昏昏沉沉睡去。
天亮了!
赵诚起身打水洗脸,回屋准备换衣裳,要穿上的时候,他忍不住闻了闻,没有臭味。